吴启回正身子,呈上袖中物道:“郎君,小的方才抽空去取了趟信,您可要瞧瞧?”
裴和渊接过,展开见是席羽写的,而报来的,则是靖王府的动向。
这世未回大虞的他,到底还是个任人拿捏的世家子罢了,行事太有顾虑。布置上虽挑不出大错来,独独有一点,便是太慢了。
按原定计划,这大琮皇权几时才能更迭?
他可没有那样多的耐性。
兴致寥寥地团起信,裴和渊俯低眼,看着自己靴面两只对称的鞋印。蓦地,便想起那缎边的绣花软鞋之中,裹在罗袜之后的,是一双怎样可人的玉足。
应当循序渐进的,方才若说的是那处,亦有无穷乐趣。
弄权玩势,哪及他的小娇娇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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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夜间,裴和渊磨开房门,抱着人哄了半宿,直到关瑶实在熬不住想睡,才被迫修复了卿卿我我的夫妻关系。
而翌日早,二人下楼用早膳时,却又遇见了孟澈升。
孟澈升主动与夫妇二人共桌用餐,裴和渊也不出言去赶,只木着脸作不认识。
而与昨日那雷暴大雨不同的是,今儿倒是个上好的朗晴天。
许是因为昨日那雨势太吓人,堂中几名食客连带着掌柜,都开始谈论起二十余年前江州的那场水灾。
老掌柜是江州人,说起这事便唏嘘道:“当年那大水一来,淹了多少田地冲走多少家畜,又挡了多少人的行程!我们这客栈里不少别国的商人,什么胡族啊大虞的,管你几高几莽统统过不去,硬生生在我这儿住了半个多月。他们里头有些是行商的人,放在马车里的货全给冲走了,啧啧,都亏了个底儿掉……”
一名食客则连连连摇头道:“掌柜的啊,钱还好说,没了再赚就是,你可知我们那村里有个大肚子的,被那响个不停的雷给催动了胎气,她男人浑身绑满石头袋淌着水出去走了两个多时辰,连个稳婆都寻不着,肚子里的孩子……唉,真真是造孽啊。”
关瑶听得心都一抽一抽的:“夫君,他们是说孩子与大人都……”
裴和渊淡淡点头:“一尸两命。”说着话,他将手中剥好的果子放下关瑶前面的碟中。
若非关瑶不喜客房中的饭菜味道,裴和渊早就让小二把早膳给端上去了。谁知下到一楼用膳,却还要防备旁的男子偷瞄他娘子。
而蓦然感受到孟澈升的视线时,裴和渊当即拉下脸,古井般的目光投了过去,并抬起袖挡在了关瑶面前。
孟澈升:“……”
他仔细观察过裴和渊,发觉对方确对那几人谈到的当年水灾之事不甚感兴趣,便清了清嗓子道:“表兄,既你我都是去往顺安,不如结伴同行?”
生怕裴和渊不应,孟澈升还立马诚恳补充道:“表兄不愿与我搭上关系,到顺安城外我自然会让表兄先进,一路同行,不过是为多份照应罢了。表兄带着表嫂,想来一路提心的地方也不少,若咱们几辆车马组着,也不易教歹人盯上。”
裴和渊半笑不笑地看着孟澈升。
说来说去,不过是想跟他们搭伴,以便多番试探于他罢了。
移开衣袖,裴和渊去问关瑶:“娘子可介意与他同行?”
关瑶想起曾偷袭自己夫君的,那仍不知打哪来的歹人,便点了点头:“如孟公子所说,多个人多份照应,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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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孟澈升同行,这路可真就是在赶了,再不像之前那般走两个时辰停两个时辰。
只在这途中,关瑶发现大虞这位姓孟的太子话多得……近乎聒噪。
且不知是不是她多心了,总觉得那孟太子看向她夫君的目光中,带着些茫然与探究。
当然,看她的时候也常有这些神色,隐隐让人不适。
好在夫君每每会不着痕迹地挡在她身前,阻开那孟太子的奇怪视线。
就这般在路上奔波了数日后,一行人相安无事地到了顺安城。
果如先前约定的,在城郊孟澈升便主动停了马车,让他们先入城。
而让关瑶没料想到的是,夫君听说还不曾陪她回门便被派了外差,当机立断,道是先不回临昌伯府,而是陪她回关宅一趟。
关瑶自然欣喜若狂,主动抱着夫君赏了个吻,尔后被摁在壁座给亲了个面红耳赤,气喘吁吁。
这些日子要不是有孟澈升跟着,怕被听壁角,裴和渊早就摁着人胡天胡地了,哪还用忍着回顺安。
便在裴和渊的手险些探进关瑶裙底时,关宅到了。
车厢中停了嬉闹,裴和渊抱着关瑶深呼吸了几下,哑声道:“乖乖别急,晚上就喂饱你。”
关瑶理过衣襟裙摆,掏了掌镜正准备补唇脂的,闻言气得锤了下裴和渊的肩。
以前就算了,现在到底是谁急色啊!
裴和渊任她捶打,笑着胸膛震颤。
为了给爹娘惊喜,关瑶没让门人通禀,而是拉着夫君熟门熟路往主院去。
关家既是富商亦是国戚,宅子自然气派宏敞,翘檐黛瓦珍花奇石俱有,比起不少朝廷官员的府邸也不遑多让。
正值晌午,是个菜香四溢的好时辰。
初夏的日头不焦不躁,快跑几步身上也不会出汗。
满心欢喜间,关瑶拉着裴和渊到了月门外。
只她才刚扒到院墙,便听到自家爹爹正大着舌头在发牢骚:“那裴三郎真真是个祸人的,把我乖女拐去岭南那么老远的地方!我们瑶儿娇生惯养金贵宠大的,哪里吃得了远行的苦哟,早知如此,当初还不如就把瑶儿嫁给秦家那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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