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绝不后悔!
“儿臣谢母后赐茶。”他几乎是咬牙说完这一句的,他朝着李太后的方向磕了一个头,给出了他最终的决定。
“衿儿,喝完这杯茶就离开长安城吧,日后别再回来了。”李太后说着。
容子矜的双眼却已是如同一滩死水,他平静的接过那碗茶,放到嘴边平静的一饮而尽。
“这样是不是就可以了!”他将手中的杯子摔落在地,他倔强的问着面前的人。
“哀家说话算话,给你一个月的时间,离开长安城吧。”
这是李太后走之前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国子监。
萧靖柔坐在台阶上,单手撑着自己的脸,手里的草拔了一根又一根,容子矜院子里台阶周围的草都已经被她拔得差不多了。
这进宫怎么花了这么长的时间!以前父亲进宫也是要待上一整天,该不会她要在这儿等一下午吧!她觉得自己都要被晒脱皮了!
等到萧靖柔忍不住打盹儿的时候,院子门口传来的响动让她瞬间清醒。
只见容子矜扶着院子的拱门,半跪着弯着腰,一副苦痛的模样。
“容子矜!你怎么了!”她连忙丢下怀中抄好的书飞奔了过去。
容子矜喘着气侧头看她,他没想到她会在这儿,眼中神色复杂,但是很快就掩藏了下去。
萧靖柔看着容子矜惨白的脸色,忍不住的心惊,怎么进了一趟宫就变成了这样。
“还不是被你气的!你学习不认真,把我气得脸都白了!”容子矜佯装生气的说道。
“我才不信呢!你又不是一次两次被我气到了,以前都好好的,这一次怎么变成这样了!”萧靖柔不信他,眼泪都快急出来了。
这是她第一回 见到这样满脸病态的容子矜,确实把她吓坏了。
“无事,我只是故意吓吓你,都是假的,我去洗把脸回来,你等等。”容子矜站了起来,萧靖柔想扶,但是看着容子矜走得端端正正的,她又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
容子矜洗了一把脸,泛白的脸色被他逼下去一点,原本惨白的唇色也恢复了血色,他忍了忍,觉得自己并无异常后才走了出去。
萧靖柔看着走出来的容子矜,和往常一样,正常的很,她原本担心的脸色变了,冲上去踢了他一脚。
“容子矜!你竟然用这样的事情骗我!”她生气。
容子矜却被她这一脚踢得小腿肚子发麻,她劲儿大,疼得不得了。
“不得这样叫本王名讳。”容子矜揉了揉她的头。
“啊呸!还本王呢!你现在就是个教书先生你知道不!容先生!”萧靖柔扭着头,从他的魔爪之下逃了出来。
“是是是!听说你今日又逃课了,容先生要罚你再抄书一本才行……”容子矜凑在她耳边说了一句。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萧靖柔捂住了耳朵,赶紧跑开。
容子矜只是笑,看着她在他的院子里念叨着“不听”两个字,他目光落到了地上那本已经散开的书卷上,阳光落在微黄的页面上。
那是孔子的一段话:人生天地之间,若白驹过隙,忽然而已。
忽然而已。
九月初八这天。
“明日第一场,你可要认真了。”容子矜说道。
“知道了知道了。”萧靖柔说道。
“我不与你说笑,你若是今年还不过,那我就离开国子监再也不来了。”容子矜给她夹菜,萧靖柔埋头吃着,脸颊鼓鼓的等着喂食。
“再也不来?为什么!”她惊起。
“你年年落榜,我知晓你是故意留在监内,既然你想留我也不阻止,但是你得想好了,本王寻了别的差事,日后可不会伴着你了。”容子矜说道。
“什么差事?”萧靖柔问。
“内阁藏书院修书。”容子矜说道。
萧靖柔知晓容子矜喜欢读书,国子监的藏书他都已经看得差不多了。国子监是国子监,藏书院是藏书院,藏书院那边的珍品绝本更多。
没想到容子矜竟然为一本书抛弃了她!
萧大小姐觉得不开心了!
“你若是高中前三甲就能入翰林院做编撰,能自由出入藏书阁。”容子矜又说。
“当真?”她问。
“当然,我从来不对你说谎话。”容子矜说完的时候他自己一愣,随后笑了笑。
萧靖柔的双眼却是带上了光芒,翰林院编撰啊……好像还行?
“咳咳,你想好了没?”容子矜咳了两声,询问道。
“知道了知道了,我努力好吧!”萧靖柔扒着嘴里的饭。
初九的这天,容子矜站在国子监的门口。
“你怎么又咳嗽了?”昨晚吃饭的时候就听见他小小的咳了两声,萧靖柔担忧的望着他。
“无事,只是入夜掀了被子小染风寒,你可别忘了答应我的话。”容子矜说道。
“知道了,我肯定会好好考的!”萧靖柔朝着他笑了笑,转身朝着考场走去。
进门的时候她回头看他,他还站在原地,她笑了笑,他也笑着点了点头看着她走进了考场。
等到再也看不见她的身影时,他终究是忍不住拿出帕子捂住了嘴,猛得咳了几声,等到他拿开的时候,帕子上已经沾满了鲜血。
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母后说了给他一个月的时间的,还有半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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