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今天,因为婆婆做棉衣这件事, 她突然反应过来, 自己好像真的做得太少。
她蹙紧了眉,哼道:“既然好,那就闭嘴享受, 赶紧洗完了,娘还等着我们吃饭。”
说是这么说,她手下的力道却又轻了许多。
柔中带着力道, 顺着他的头皮一点点用指尖搓着,搓的同时用手指微微按压。每次她娘若是这么给她洗头,洗完了她都会觉得特别舒服, 尤其是头, 本来沉闷闷的, 洗完了会觉得轻松许多, 格外神清气爽。
“顾玉汝,我没发现你还有这手艺,以后你天天给我洗。”
“哪有天天洗头的?”
他胡乱找着借口:“我最近脏,天天下乡,你看今天头发上全是灰,你能看我满头是灰的在咱们床上睡吗?我平时洗头都是胡乱搓一搓,也不耐烦洗。”
反正他的意思就是,我脏死了,自己也不会洗,你看着办吧,到底给我洗不洗?!
没见过这么无赖的人!
她用瓢舀着水把头发上的脏污冲掉,再洗第二遍。
第二遍就快多了,只随便在头上走了一遍。
洗完冲干净,把头发的上的水拧掉,她按照她的习惯在他头发上包了一层布。之后她就出去了,薄春山想拉都没拉住。
薄春山就顶着这层布出去吃饭了。
邱氏见儿子弄得这副奇怪模样,诧异之余也知道他是洗发了,看样子这是儿媳妇弄的。
顾玉汝又开始耳根发热,没忍住瞪了他一眼,他却笑嘻嘻的,就没当成回事,嚷着说都吃饭吃饭。
饭罢,终于可以回屋了,一进门顾玉汝就把他头上的帕子给扯了。
“你可真不讲究,怎么就顶着这个出去了?”
“这不是你给我包的,我想你没让我拆,我就先顶着,又没什么。”
看她别别扭扭的样子,他凑到跟前:“咋了?你怕我娘笑话你?我娘才不会笑话你,她只会高兴。”
所以说还是当儿子的了解娘,儿媳妇还是要差点。
薄春山一凑上来,就缠人得很。
这都是老习惯了,不是要摸摸手,就是要摸摸脸摸摸腰,反正就是不消停。关键是他也不嫌腻歪,也不嫌烦,似乎这是他极大的乐趣。
而顾玉汝,也从很不习惯很烦,到慢慢也习惯了。
“你头发上的水滴到我身上了。”
“那你给我擦擦?”
他摸块干帕子塞过来。
顾玉汝能怎样,只能给他擦,顺着发梢一点点往上擦,往上挤干水。而薄春山也就借坡下驴,从开始歪着侧着头将就她,到最后直接歪到她腿上去。
他躺得可舒服了,顾玉汝忍了忍没去推他。
因为薄春山叹了口气。
“怎么了?可是事情进展得不太顺利?”
他点了点头:“确实不太顺利。”
她顿时忘了他太过沉重的事,忙道:“怎么不顺利了?”
薄春山就把原委讲了讲。
原来普通百姓对于官府下派的徭役是极为抗拒的,徭役又分好几种,好点的就是帮官府干干杂活,修城墙修路修河堤,有时候就在县内修,远一点可能被征调到别处,那就辛苦了。
差一点的就是当民壮,因为民壮干的活一般都挺危险。
最差的就是兵役,那是要打仗,十去九不回。
一般逢着征兵役的时候,到处都是哭声。
民兵虽不是兵役,却是属重役之一,关键是没人愿意干,你想想当民壮多危险,押送税银指不定哪会儿丢命,在县里负责巡夜防火防盗,指不定碰上什么土匪火灾啥的,更不用说去当民兵,指不定哪会儿就跟倭寇打上了。
普通老百姓都怕事,所以别看壮班人多,其实里面有一大半都是花了钱,请那些不怕危险的人来替差。
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官府一般也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反正官府只管征够人数,不管你什么朋充法,亲充法。
可想而知,薄春山去下面征民兵会有多难。
尤其今年的役各地也都完成了,突然征民兵这是属于额外的役,当地百姓可干可不干的事。也是薄春山第一次干这种活,还没学会置若罔顾不管百姓死活,所以进展极度缓慢。
他连着跑了好几天,也就征来了几个,还都是当地里正怕惹事,抓人头抓出来的。
“以前有没有类似的例子,都是怎么办的?”
薄春山苦笑:“定波县好多年都没征民兵了。”
这事他不是没查过,无旧例可循。
“衙门没派人协助你?你毕竟是第一次做这种差事,应该会派人指点你一二。”
还真没有,按理说应该是有,可兵房属郑主簿所管,如今这个局面,薄春山猜这可能就是所谓的穿小鞋。
人也不搭理你,反正这差事你干着,干不好到时候就有人说话了。
“其实这事也不难,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没人干那是因为能拿到的银子不足以他们去冒险。你想,官府只管征役,一文钱不花,来充役的人要么是轮到自己,家里又实在穷,拿不出银子请人充,要么就是觉得一份银子太少,犯不着冒这个险。”
顾玉汝缓缓与他分析:“虽然目前定波县平静,但明州府下不平静的地方太多,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倭寇闹到定波来,等到那时候,定波附近没有卫所,只能指望县衙或者民兵,考虑到这个,如果不是利益足够,是没人愿意冒这个风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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