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那一丝阴暗,在他看到这双眼睛时,又冒了出来。
他心里又怒又嫉,反而朗笑了一声:“既然汝儿想下棋,那我就舍命陪君子又如何?”
顾玉汝只是淡淡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没有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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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兴堰横跨于运河之上,全长约有二十多丈。
若是不看运河里的水,以及密布在其下几个供以蓄水泄水的孔洞,只看整个堰坝外形,仿若是一面嵌着城门的城墙。
堰体下部是用黑青色石头建造,往上是黑色火砖,在堰体的正上方还有两层堰楼,经常有官兵从上往下俯视巡逻,用以维护河道上的秩序。
此时最上面一层,一个身穿山文甲头戴红翎兜鍪的中年军官面色极为难看,正怒视着面前与他同样装束的邵元龙。
“这西兴堰乃我管辖范围之内,邵千户带人来查检,是不是管到了不该管的地方?”
邵元龙也不怵他,拱了拱手道:“实在是事发突然,还请赵千户海涵。”
海涵?海涵个屁!
可邵元龙有正当理由,他还真不能置若罔顾,不然若真让倭寇混入临安,一百个他都不够死的!
“那还望邵千户从快从速,此地不同他处,过往行船很多,若是造成大量堵塞,引得民怨沸腾,我们也担待不起。”
“赵千户不用担忧,邵某知道轻重。”
等邵元龙带着人走后,赵千户的脸色还是很难看。
他手下一个军官见此,小声道:“大人,是他要查检的,真若引起民怨,也是他担责任。可大人想想,若是真有倭寇通过这西兴堰混了进去,到时候可是咱们担责任,不如就让他查,他查得越仔细越好,反倒给咱们省事了。”
其实赵千户之所以会大怒,是觉得邵元龙竟然把手伸到他的地盘来了,此时经由手下提醒,看似他失了些许面子,但却不是没有受益,何乐而不为?
“你说的好,就让他去查!”
……
外面,邵元龙忧心忡忡地看着下方河道拥堵了大半水面等候查检的船只。
赵潜其实说得没错,这地方不同他处,短暂拥堵还能维持,若是拥堵时间过长,就不提民怨,恐怕临安那边都会派人来过问。
我也只能给你争取一日时间,只望你能赶得及。
他在心里默默道,叹了口气,带着人下去了。
既然说要查检,总要做出个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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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很快就黑了,可河道上却并不平静。
前方等待查检的船只还在继续,后方驶来的船只却越来越多,渐渐抱怨声越来越多,有些人经常在运河上走,还从没见过西兴堰能堵成这样。
可提到有倭寇混入,船上的人们也都人人自危,毕竟倭寇的危害是个人都能明白,所以短时间内还未掀起太大的风波。
一夜过去,东方启明。
此时已经有人察觉出异常,光见查检,查来查去却不见船只通过,这到底是在做什么?
赵千户只逍遥了一夜,第二天就有人找上了他。
不光有手下的禀报,还有过往船只通过人往他这边递话询问,他意识到了不对,去找邵元龙。
可一时之间,他竟没找到邵元龙,一直到中午,邵元龙才出现在他面前。
此时赵千户早已是勃然大怒。
“邵元龙,还望你给我个交代!”
邵元龙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此乃军机!不得随意泄露。”
“军机?”赵千户被气笑了,同属萧山卫,什么军机是他不知道的?
对方似乎看出他的疑问,又道:“赵千户常年驻守西兴堰,只管运河开闸放闸,自然不知道什么是军机?”
这是在讥讽他堂堂一千户,既然管这种活儿?
可要知道,这可是整个萧山卫油水最大的活儿之一,看似只管开闸放闸运河查检,可过路商船多,运盐船也多,随便查检下,油水就来了。且这西兴堰也不光只管运河开闸放闸,周边城县农耕用水全靠闸口管控。
他邵元龙倒是瞧不起这差事,却只能在龛山那种破地方镇守,穷得连铠甲都掉叶片了却补不起。
赵千户看了看自己身上的金漆山文甲,再看看对方那不光掉漆还掉叶片的盔甲,一种优越感油然而生。
“既然邵千户说赵某不知何为军机,那赵某还要去找指挥使问问。”
这话里威胁的味道很重,你不是我不知何为说军机,我问过指挥使大人,就知道你说得是真是假。
“赵千户请去便是。”
邵元龙这般态度,反而又是赵千户疑惑上了。
难道真有军机?不然他何至于如此坦荡!若真有军机的话,他若随意去找指挥使打听,定会平白惹来猜忌和嫌弃。
殊不知此时邵元龙巴不得他去找指挥使询问,因为这一来一去又是半日时间,也免得他在这儿跟他缠磨。
“既然邵千户坚持,那赵某就不管了,反正激起民怨你担着。忘了告诉你,这下面可不光只有客船商船,官船也有几艘,若是耽误了哪位大人的行程,邵千户你自己担着。”
说完,赵千户就拂袖而去了。
邵元龙站在堰楼上看着下面江面。
此时江面已经被完全拥堵,仅有一条浅窄的水道还空着,那是给水驿传信用的水道,经常跑运河的人都知道,这条水道是不能占的,轻则被呵斥走,重则扣你个罪名谁也受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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