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肉眼可见,邱氏过得不错。
现在整个人容光焕发,看着就跟以前不一样。
开始顾玉汝觉得自己看错了,可连薄春山都看出来了,还有点酸酸的,那种感觉有点‘怎么亲儿子都给不了亲娘的,那个男人怎么就行了’的意思。
顾玉汝取笑他之余,认真想了下。
其实也没有那么玄乎,只是人心态不一样了,精神面貌就不一样了。
以前婆婆多是穿那种暗色的衣裳,临改嫁之前,她特意拉着她去买了好几匹适合她的布料。
倒不是说要跟小姑娘一样,要穿什么葱绿嫩黄,整体还是适合她这个年纪,但稍微鲜亮一点,配色更用心一点,就完全不一样。
用西井巷那些妇人的话说,邱氏咋就突然就这么容光焕发,像年轻了几岁,这真是改嫁了,就是跟以前不一样。
这些话里难掩酸气,但邱氏真就跟以前不一样了。
嫁给颜铁匠后,也不知她跟颜铁匠怎么说的,每天还是会往薄家来一趟,来看看家里如何,孙女如何,估计还是不放心。
被人看见了问起来,她也不觉得有什么,十分坦然地说就算改嫁了,儿子还是她的儿子,孙女还是她的孙女,她来看看怎么了?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着。
时光如水,转眼间一去三年。
.
“八斤,八斤!”
小女娃转过头,嚷道:“都跟你说别叫我八斤了。”
她眼睛大大的,皮肤雪白细嫩,穿一身红色滚姜黄色细边的衫子,因为年纪还小,整个人看起来胖乎乎的,脸上带着婴儿肥。
尤其此时,嘟着嘴发脾气的模样,真是看起来又可爱又可人。
“不叫你八斤叫什么?这可是老大给你取的名!你快别跑了,路上车多,我抱着你去找大嫂。”
“我才不让你抱!”
说是这么说,最后小女娃还是被少年一把抱住了。
三年多过去,铁娃也长成了一个少年郎。
皮肤还是那么黑,不过眉眼都长开了,也是挺俊的,就是人太瘦,瘦高瘦高的。
“你总说我胖乎乎的,用我娘的话你太瘦了,光是骨头就没见肉,”说着,八斤还嫌弃地皱皱小眉头,用小手拍了拍铁娃肩膀,“你要吃胖一点,硌着我啦。”
“好好好,我以后多吃点。”
少年抱着个像年画里走出来的娃娃,搁在哪儿都是奇景。
可街上的行人却似乎都认识他们,见到两人,脸上都是带笑,
路过几个民兵,跟他们打招呼。
“这是带八斤去‘玉春坊’?”
铁娃点点头。
还有民兵从袖子里掏出东西给八斤吃来着,八斤也似乎认识对方,一点都不含糊,接下来就说声谢谢。
……
玉春坊就在城北,一出城门就是,离薄家并不远。
当初顾玉汝专门把工坊开在城北,就是想离家近。
谁也没想到,当初只是顾玉汝闲暇之间,想尝试一下开个生丝工坊,如今竟会发展到如此地步。
短短三年的时间,工坊已经从一个三五间房舍、缫丝工三四人的小工坊,扩展到如今屋舍几十间,拥有一个占地近五亩的大院子,缫丝工近百人的大工坊。
水力大纺机日夜不停歇,每天从玉春坊出来的生丝可达到近两千斤,占据了整个明州府的生丝市场。不过玉春坊的生丝主要不是卖给明州府,而是湖州苏州那边。
除了玉娘给顾玉汝帮手以外,顾晨也早已从商行里辞了工,回来帮她做事。
最近顾晨就在忙着再开一家工坊的事,虽然有了水力大纺机,就能不停地生产生丝,但是定波当地并不是养桑蚕多的地方,还是湖州苏州那边最多,为了节省桑蚕茧沿路运送所耗费的人力物力,顾玉汝和堂哥商量了下,打算择个靠近苏州的地方再设一家工坊。
其实顾玉汝现在来工坊并不多,工坊里的事有玉娘看着,外面的事有顾晨,几乎不需要她费太多的心。
可她每天都会来一趟,一来是看看情况,二来也算是打发时间了,却没想到她前脚走,后脚八斤就要来找她,铁娃没办法只能领着她来。
八斤对玉春坊可是小马识途了,到了后,就让铁娃将她放下来,她扑腾着两条腿去找娘了。
一见到顾玉汝,她就扑上去抱住娘的腿,甜甜地连喊了几声娘。
不用看人,只听这声音,顾玉汝就知道女儿这是捣蛋了心虚,她揉了揉她小脑袋,弯下腰来看她。
“不是跟娘说好了,你在家里乖乖等娘,等娘回去的时候给你带糕点。”
何止是糕点,八斤跟顾玉汝可是谈了不少条件,诸如不要杏仁糕,要绿豆糕,例如最好回来的时候,给她带一支糖葫芦……
反正条件不少,顾玉汝也答应了,现在她跑过来,明显就是又想跟娘,又想吃点心,两头都想占。
“可是娘走后,八斤突然好想好想娘,就像爹平时想娘那么想……”
一旁的玉娘哈哈笑了起来,将八斤抱起来,挠了挠她的小胖脸,道:“小八斤呀,你这张小嘴哟,是不是跟你爹学的,我记得你爹小时候就很机灵,但没你这么能说会道。”
八斤皱着小眉头,一本正经道:“玉奶奶,八斤不是跟爹爹学的,因为爹爹都说他小时候才不这样,娘小时候也不这样,后来他俩商量了下,一致觉得我是神童,叫天赋异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