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看是庞秋沉,立马乖乖噤声,恭敬地喊了声“大人”,赶紧低头快步离开。
太学门前聚了很多前来围观的人,除了进出学室的学生,还有若干个后宫的宫女太监,都等着一睹当朝第一女官的风采。
开课时间定在每日的巳时,眼看时间快到了,原本每天空空荡荡的学室早已座无虚席,学子们懒洋洋地横七竖八歪坐在座位上,彼此谈论着即将第一次见面的那位。
差一刻就到巳时,一助教走进学室,似乎被今天的排场给震惊了。心里开始咚咚敲鼓,平时就那几个学生就够他们应付的,就连太傅都被气昏了过去,听说要从他们这些助教中选一个先行代课,他们听到消息后愁得好几天睡不着觉,生怕一不小心选中自己。这个说家中婆娘快生产了,那个说家中老爹八十大寿,还有人说自己口舌生疮讲不了话,理由五花八门,让人啼笑皆非。
十几个也就罢了,来这么一群,他真不敢想象待会儿的场面会多么刺激,暗暗为那个倒霉的不知行情的“新人”感到担忧。
他清了清嗓子,怕人多听不清,故意亮着嗓子——
“请各位主子们,各就各位,我们今日课程马上就要开始了!”
下面人一看,只是来了个小小的助教,忙起哄嚷嚷道:“你是个什么东西!赶快把温理正叫来!”
“对啊!快去!”
“快点去!”
小助教看着气氛不对,场面欲要失控,灰头土脸地又下了讲榻,正要灰溜溜赶紧离开。
就见一纤瘦的身影从屏风后一晃而出,原本人声鼎沸的学室瞬间变得鸦雀无声。
温惟一身素净的男子白袍,简洁的没有任何繁复花纹,衣摆随风时起时落。用白绸将乌发绾成一个圆润的发髻,利落的一丝不乱,白绸乌发黑白分明清丽优雅,一张素面粉黛未施,却愈显清丽出尘,面容清冷,眼神如炬,长身玉立。
她立于讲榻之上,一言未发,锐利莹亮的双眼俯视四下逡巡一圈,目光扫过在坐的每一张面孔。
台下的少年纷纷低下头。不好意思与她对视。
这时温惟的眼神停留在一个穿着宝蓝色绣金丝蟒纹长袍的少年身上,她觉察到对方也在看她,少年惊的嘴巴还悬张着,两眼珠子像是被定住动弹不得,一脸错愕,温惟下意识地嘴角一抽,又若无其事默默地挪开视线。
一旁的小胖子见身边好友失态,用粗胖的胳膊怼了他几下,小声提醒道:“王爷~王爷,你咋的了?看见熟人了?”
少年依旧愣着神,不自觉地点头如捣蒜,默不作声。
小胖子忙道:“真的?你们竟然相识??”
少年正想着,这个世界真他妈小!!!
昨天刚见的云书阁小官,今天就摇身一变成了师者,而且昨日那人还当着自己的面大言不惭,不知羞耻着谈论“男人之事”,完全没有违和感。
她一定认出自己了!完了!自己那事……
正想着,小胖子又用胳膊怼了他一下。
他恼羞成怒,低声骂了句“滚!”,吓得小胖子赶紧老老实实收回手。
他看着讲榻上的那张昨天就让自己不痛快的脸,心中更加闷闷不乐,抑郁至极。
温惟倒是神态大方没有任何拘束,敛袖端坐于讲榻上的案几前,徐声道:“在座的各位学子,本人正是各位白忙之中抽空来此,翘首以盼的秘书监理正——温惟!在学堂之上,不论君臣,只论师生,更不要以“主子”称呼,以后课堂上我与各位便以师生相称,鄙人不才,劳烦各位依礼数称呼鄙人为老师。”
此话一出,原本鸦雀无声的台下又一阵攒动,一群人满脸不情愿,私下嘀嘀咕咕。
这助教一来就要给他们个下马威,他们是什么人!当然不吃这一套。
“如果各位有什么异议,不妨直说,堂堂男子汉,如此窃窃耳语!恐让人笑话上不了台面。”
“你只是个小小助教,有什么资格在这出言不逊,让我们称呼你老师!连太傅都不自称老师!你是何身份!”当中的一位少年终于憋不住了,直接出言反驳。
温惟面带笑意说道:“这位少年勇气可嘉,我很是欣赏,那你是看不上我助教的身份,还是认为我一介女流不配当各位的老师,如果是这么的话,那你们口中所说的“资格”是何标准?”
底下又是一阵喁喁私语……
“让我们称呼你老师也可以,但也得看你的有没有那本事。”这回发声的是那宝蓝衣袍昨日见过的小王爷。
他一说话,其他人纷纷点头应和,看来在这些人里面,颇有威望。
少年虽然表面镇定,内心却心虚嘀咕,心里只想着,最好她混不下去,知难而退,赶紧滚出太学,免得一看到她就惹自己不痛快。
温惟看着他,似笑非笑。
“好!话既说到这里,那你们就想个法子,咱们就真章上见分晓,随你们!”
“那行,你不是自称师者,既为师者,就当见识广博,博学多闻,满腹经纶,我们就问你近几日学堂上讲的两个小问题,若你能对答如流,我们就依你之意,尊称你为老师,若有一问回答不出,你就老老实实回去当你的秘书监理正,少在这给我们装样子!”
宝蓝衣袍的少年双手交叠端报于胸前,昂着头翘着下巴,一脸倨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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