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荣赈着一身玄色银丝蟒袍, 交衽长袂, 腰前蔽膝璞玉,仪态威严,英姿凛然。正与往来觐见宾客谈笑风生, 言谈举止自然洒脱,尽显王侯将相之气。
温惟审视四周,竟没看到陈王元昱一行人,温惟随父入座。手捏起玉盘里的一个蜜枣塞到嘴里,细细嚼着打发时间。
不经意的一个抬头就看到斜对面射过两道冷冷的目光。
竟是赵茗芳!
今日她也来了,旁边坐着一个花甲之年的中年男子,看这派头,猜想此人应该就是赵翀,正与坐在身旁的庞敬宗小声耳语着什么。
赵茗芳双目直视着温惟,一脸不屑,没有半点善意。温惟并没有与她对视,而是若无其事地坐在那里品尝案上美食。
待众人到齐,吉时一到,礼官高声宣布宫宴开始,全场礼乐凑齐,气氛热烈。
先有众佳丽吟歌献舞,后有民间戏班精彩演绎戏曲《八方聚》。
在场欢呼声,叫好声此起彼伏,拍案叫绝,就连从小走街串巷听曲看戏无数的温惟也觉得极是精彩。
这时,庞秋沉刚刚入座,坐于温惟的斜对过,两人打了个照面,颔首相视一笑。
按宫宴安排,宴会的最后一项便是众人翘首以待的竞技比赛。
为了公平起见,要求参赛者是十四到十八年纪的少年。
竞技分为两部分,一是箭术,二是撞球。每支队伍由五人组成,可多设有一名候补人员。判决比赛的人提前从三个国家随机选出。
今年参赛的使臣国共共五个,最后入围的只有靺鞨和刚刚以战败国身份参加朝拜的焉齐。大夏国作为主办国拥有一项特权,可直接进去最后竞技。
一片雀跃呼喊之后,三国少年们齐齐亮相,分别着紫、红、蓝统一颜色的队服,神采飞扬,自信满满。
温惟一眼就看到了身形挺拔的元昱,元昱也对视过来,朝她淘气地眨了下眼睛,温惟点了点头,以示鼓励。
参赛者上前拜礼,饮御赐开局酒。
比赛正式开始。
第一场箭术,竞赛规则不同于简单的射靶,场上前后共计摆放六个靶子,每个靶面皆由薄油纸所制,中心用朱笔划一拳大小的圆心。每国随机择优选出三位选手参加此项,以长箭穿过红色区域才算命中,前后六个靶位,以累加穿过数居多者胜出。
此项目不仅考验参赛者的箭术精准度,对射手出箭力度亦有更高的要求,若能命中靶心且贯穿六靶者,难上加难,实属不易。
三支参赛队伍以猜拳开局。
每一轮分派一人出赛,共三轮九人
第一位出场焉齐参赛者,焉齐位于大夏国的西北地区,牧民居多,喜好打猎,所以那里的人擅长骑射。第一位出场之人手握银剑,来回瞄了瞄准,看似有些紧张,随着判决之人的一声鸣锣,长箭凌空飞出,作为第一个出赛者,发挥的中规中矩。
裁判上前点了点被箭穿破红圈的油纸靶子,高呼“三环——”,场外计数者忙用笔墨记录,场上众人一阵叫好鼓励。
第二位乃靺鞨出塞,弓满箭飞,最终同样射出三环。
最后大夏第一位出赛乃太学学子,兵部侍郎祝裕的小儿子,刚年满十六,却有着将门之后的气质风范,最后虽然只有两环,但因年纪小就能精准入靶已很是不错。
第二轮,竞技结果:焉齐五环发力,靺鞨三环依旧,大夏陈王王昱发挥稳定——五环。
第三轮,焉齐再收五环一路领先,靺鞨两环垫底。
那么现在问题来了,大夏如果想胜出就必须六环全中。要知道,以现在竞技比赛所用的小型弓箭,再加上太学学子的箭术,能射出六环的可能性基本没有。
也就是说,大夏按常理是不可能取胜的。
温惟知道这群少年一直想扬眉吐气,一血前耻。
为了这次竞赛已经绸缪已久,重视非常。温惟看着这场上尴尬的比赛结果,内心也是一阵唏嘘。
她朝一直站在后面的阿诚摆了摆手,小声嘀咕了两句。
没一会功夫大夏就宣布换上候补人员。
候补参赛者便是阿诚,本来温惟近几日督促阿诚练箭,目的就是以备不时之需。虽然温惟屡次表态不出面参与众学子的竞技比赛,但暗地里也默默关注,所以对他们每个人的水平也有所了解。
阿诚一上场,众人就对这个瘦得脱相又其貌不扬的少年交头接耳议论纷纷。用诧异怀疑的眼光审视着眼前这个年仅十四岁的少年。
阿诚在启止线稳稳地站定,身手接过旁边裁判递过的弓箭。脑子熟记温惟教给他的箭术要领,端臂举弓,按箭上弦,长弓拉满,瞄准箭靶,屏气凝神,手指倏然一松。
一声锣音,长箭入空,铮鸣破风,箭光如闪,箭矢磨入红色的环圈,连连穿透一道一道油纸,最后于第六道,箭过落地。
这时全场顿时鸦雀无声,还沉浸在刚才那长箭发出的一瞬间,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六个新换上的箭靶中心眨眼间各留一洞。
阿诚站在台子上一动未动,那一刻,他目视前方,以一个胜利者的姿态受到众人的关注。
这是在他过往十几年中未曾有过的,此时此刻、这种油然而生的成就感根本无法用任何言语来形容。
忽而 ,全场人声雷动,激动难抑。就连站在一旁想来心高气傲的元昱都连连叫好,称赞不已,他走上前,拍了拍阿诚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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