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南已经知道这是谁了,主动喊着:“二爷爷,我是颜南。”
回来的路上,颜柏想象着见面时的场景,一直在肚子里打着说话时的草稿,可是如今见到颜南后,他想说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他红着的眼眶瞬间湿润了,鼻尖酸涩,眼泪跟着就滚了出来,真的很像。
舒清让看着激动得浑身颤抖的颜柏坐在椅子上,“颜叔,你先坐下来。”
被叫醒的颜与民匆匆走了出来,满脸是酒红的驼红,他晃悠着走到颜柏的身边,望着这个瘦弱的小老头,“二叔?”
颜柏看着与大哥大嫂更像的颜与民,脑中浮现出大哥大嫂的身影,明明那么好的两个人,怎么就早早的去了呢?
颜与民也红了眼,坐到颜柏的身边,伸手搂住这个第一次见面的二叔,“二叔,我回来了。”
颜柏看着终于归来的颜与民,就好像看到了大哥大嫂站在面前一般,积压在心中多年的怨恨、痛苦、想念、感伤突然间都爆发了出来,他取下眼镜,捂着脸哭了起来,哭声从小小的声音慢慢变大了,压抑的情绪也跟着泄了出来。
旁边人听到这么坚韧一个男人哭了起来,纷纷也都红了眼眶,舒老太太和舒双也跟着哭了起来。
没人去劝。
这是高兴得哭了。
这是庆幸得哭了。
太难了。
回来就好了。
颜西吸了吸鼻子,擦了擦眼眶,这几天她都哭了好多次了,太感伤了。
哭了许久,颜柏才停下,他抖着手拿出仔细折叠好的灰色手绢擦着眼泪,动作斯文又儒雅。
舒武拍了拍颜柏的肩膀,“好了吗?”
颜柏点了点头,待收拾好情绪才朝大家赧然的笑了笑,“让大家见笑了。”
“我们前两天见到他们时候也没忍住。”舒双擦了擦眼泪,还带着点哭腔:“与民和南南和大姐、姐夫长得真的太像了,看着他们就忍不住。”
颜柏看着颜与民和颜南,“很像很像。”
“刚才我恍惚间好像看到大哥大嫂站在面前。”颜柏睁着泛红的眼眶看着颜与民,心中巨大的空缺似乎得到了填补,他努力的朝颜与民挤出一抹笑,“欢迎你回家。”
颜与民声音沙哑,“二叔。”
“与民。”颜柏念叨了几遍这个名字,“真好。”
颜与民用手背擦了擦眼,“这名字是母亲送我去乡下时将这个名字带了过去。”
颜柏知道,“大哥大嫂真的给你取了这个名字。”
颜与民、颜西纷纷看向他,好奇这名字的由来。
“与民由之,你叫与民,你堂弟叫由之。”颜柏解释着这个名字的来源,“这名字是取自《孟子.滕文公下》里的:得志,与民由之;不得志,独行其道.....”
当时他和大哥当初念书时的一腔热血,只可惜并未能遂愿,最后一个家分崩离析最后憾然离逝。
想着当初的点点滴滴,颜柏心中猛地一窒,他们家会和会落到如此境地?
“原来是这样。”颜西以为爸爸的名字是取自与民同乐呢,幸好她没有问,要不然显得自己好没有文化。
一个下午,平时话不多的颜柏都拉着颜与民絮絮叨叨的问了许久,问着这些年的事情,还将颜西几个拉到跟前,好好的关爱了一番。
一直拿着相机的颜西看着这个和善的小老头,突然想了起来:“二爷爷,我们合照一张吧。”
晌午,颜西他们同舒家拍了大合照,现下也应该和颜家一起拍一张,她将相机递给舒清让:“表舅舅,你给我们拍,拍好看一点。”
舒清让看着嫌弃自己的小侄女,无奈又好笑:“放心吧!”
颜西为难的看着他:“说实话,我就是不太放心。”
舒清让气笑了,“要是拍得不好看我再送你十盒胶卷。”
颜西拍手,这个好:“那一言为定。”
“快过去站好。”舒清让拿起了相机。
黄昏下,颜西一家子和颜柏站在院墙下,一排六个人,各个眉眼间都是轻松笑意。
随着咔嚓一声,这瞬间的美好都记录了下来。
舒家人拍照占了好几排,颜家拍照只有六个人,冷冷清清的看着怪可怜的,颜西偏过头看着颜柏:“二爷爷,由之叔叔呢?”
颜柏回答:“他在外地部队里,不能随时回来。”
颜西点了点头,“那等由之叔叔回家来了我们再拍一张全家福。”
“好。”颜柏感慨万分,前些年过年就他和儿子两爷子过年,这两年儿子在外地,都是他一个人,今年过年他们家能多几个人了,能热闹一点了吧?
颜柏是七十年代结的婚,妻子生下孩子几年后因病去世了,这些年是他独自带着孩子长大的,家中没有什么可联系的亲戚。
是以,颜柏看着颜与民一家真的是开心喜欢得不得了,“真好。”
颜西刚才听到二爷爷说了一点爷爷这边家里的事情,一堆不好的事情,二爷爷回到城里后便和颜家那些落井下石的亲戚划清了关系,多年来没有任何往来。
她能理解二爷爷这些年独自撑起一个家的艰难和心酸,也能理解他为什么会像个孩子一般嚎啕大哭。
舒老太太擦了擦眼泪,感慨的对舒武说道:“有点像回到了你们小时候,各家的小孩儿都在这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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