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日理万机,哪有功夫特意去慈宁宫逮妾身?”苏漾吸了口气,鼻尖被冻得通红,“娘娘,妾身且先回潇湘楼了,您若是有事,可让多鱼来跟妾身说。”
佟佳仙蕊点了点头,目送她离开。
崔娴姑姑从殿外进来,走到她身边,也跟着一起看向苏漾。
苏漾披着新的毛茸茸披风,娇粉淡白,精致秀气,看上去依稀还比佟贵妃脸嫩一些。
佟佳仙蕊喃喃说:“姑姑,我是不是做错了。”
崔娴姑姑爱怜的给她披上衣裳,温声说:“娘娘没错,您也只是想要一个孩子罢了。”
“昨日太医来诊平安脉,说我的体质是从小造成的,明明我记得小时候,我身子还算不错,怎么就……”
怎么就差成这样呢?!
“娘娘若是执意要怀,奴才也无其他办法,只能将娘娘身子更调理得好一些,只是怀孕一事,还得从长计议,起码两年内,怀上的风险很大。”
“这绝对不是奴才危言耸听。”
佟贵妃娘娘请平安脉一事,再是正常不过,太医所说也合情合理。
“本宫不甘心。”佟佳仙蕊面容微冷,“凭什么比本宫晚进宫的。”
崔娴姑姑担忧看着她:“娘娘。”
“原以为皇上喜欢苏漾,对苏漾有两分意思,能对本宫也多加看顾。”
佟贵妃低声咬牙,“姑姑你自己也看见的,皇上来是来,却是很少留宿。”
她不甘心。
这一份不甘心,在无人知晓处,滋生了种种难以描述的情感。
崔娴姑姑心生一计,道:“娘娘身子不好,怀孩子有风险,但可以从别的妃嫔那里抱一个呀。”
譬如安嫔腹中孩子。
在生下来后,应当是会给了膝下无子的皇后。
“不一定要自己生,从旁抱来,好生养育,也是犹如亲生一样。”
佟贵妃想了想,起伏的情绪有所缓解。
她轻言细语的说:“如此,也只能这般了。”
而首当其冲的遭受她毒爪,便是苏漾。
又过了两日,康熙留宿承乾宫,潇湘楼里。
他靠在床边,静静的看着趴在床上,撑着下巴翻阅小人书的苏漾。
苏漾一边品头论足,一边嫌弃不够具有美感。
“皇上,这册子难得。”苏漾又翻了一页,“姿势太少了,索然无味。”
升常在侍寝那夜,也是凝冬塞了一本小册子。
今天清早,凝冬紧张兮兮的拿了册子塞给她:“主子,一定要好好看!”
苏漾:“……你从哪来的?”
凝冬:“……”她耳根迅速变红,眼神闪烁,娇羞的说,“多鱼给的。”
苏漾一听就明白了。
肯定是佟贵妃看她心不在焉的,特意让多鱼送册子敲打敲打。
不过凝冬和多鱼关系也太好了些。
苏漾心中略感不适,具体哪里不舒服,又说不上来。
凝夏扫了庭院后,进来闻言笑凝冬:“多鱼姐姐给的,你就收呀。”
凝冬理直气壮:“多鱼姐姐,以前不是和主子关系很好嘛,她既然给了,肯定不是想害主子的。”
“但是多鱼姐姐,是贵妃娘娘身边的人呀。”凝夏拍了拍手,又伺候着苏漾坐下,去旁边拿了女工开始刺绣,“多鱼姐姐送你的册子,你知道是从哪来的吗?”
“不就是……”凝冬突地收声。
不就是佟贵妃,佟佳氏给的?
她为什么要给这种闺阁册子给主子?
如今主子也是贵人了,凭什么她说什么就一定得是什么?
她吩咐下来的,就一定得老老实实去执行吗?!
同样是作为康熙的后宫,凭什么她们要矮人一截?
因为……因为她们住承乾宫的偏殿,人在屋檐下,还因为,苏主子,曾经是伺候贵妃娘娘的女官。
苏漾自然也想通了凝夏的言下之意。
她意外的瞥了眼凝夏。
没想到平时凝夏不太出声,一出声就是石破天惊。
不过确实凝夏所说,并无道理。
她一直在承乾宫的偏殿住着,今日只是让多鱼送小册子,明日送个人。
这种感觉么……以前未曾觉察,现在想来,确实是有些窒息。
更何况,佟佳仙蕊还拿捏着多鱼。
多鱼与她关系好,将来未必不可能用她来要挟。
凝夏认真缝着苏漾一件披风上的绣花,那是前阵子贵人赏赐刚来时,苏漾问她会不会,然后她点头,于是开始了绣各种花样。
“主子想过没有。”凝夏沉声说,“贵妃娘娘此前没有任何动静,怎么今日,让多鱼送册子过来?”
“现在主子未曾和皇上同房,想必贵妃娘娘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奴才曾还在内务府时,听一个前辈说,位分低的女官,将来若是生了孩子,最好是个皇子,这样……这样便可堂而皇之的抱养过去,与亲生额娘难以培养亲切感情。”
凝夏抬起头,扫了一眼呆滞的凝冬,又认真的瞧着自家主子,说:“娘娘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这一茬,苏漾没有切身体会过。
以前荣嫔马佳氏生了十阿哥,似乎也没有被抱养给哪位高位妃嫔,而是直接送在了宫外,大臣家里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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