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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安然吩咐蓝情道:“去库房里找找, 我一、两岁时候穿的衣服还在吗。”这些衣服虽然已经二十几年了,却因为用料极好,加上每年都会拿出来翻晒, 李安然又没有一二岁的娃娃可以穿这些衣服,故而依旧如新。
    “有的。”蓝情恭谨道,“去年殿下还在雍州的时候,属下还叫人拿出来清洗翻晒了,现在看着还像新的一样。”
    “阿蓝贴心可靠。”李安然笑着点了点头,“去寻两件好些的,我去赴宴的时候带给於菟。”
    “喏。”蓝情躬身后退,却又被李安然叫住。
    “阿蓝。”
    “殿下吩咐。”
    “你最近也累了,找完衣服以后,今天放你一日休息,去西市好好松快松快。”李安然从妆匣里取出几枚弗林金币,随手丢给蓝情,“赏你那日在辩法会上的。”
    蓝情眸子一动,笑道:“瞒不过殿下么?”
    “我不让你在边上伺候着,不就是为了这个么?”李安然道。
    蓝情捏着金币,又一躬身,便退出了李安然的寝殿。
    那天在辩法会上,从李安然砸碎手上的白瓷杯子开始,他就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了,于是在人群之中瞅准时机,以碎白瓷击中了那个僧人的膝窝,让他跪倒“恰逢时宜”的扑倒在李安然的面前。
    蓝情转了个身,便往库房走去——库房存放着李安然以前用过,平时也不怎么用得到的东西,一般都是由蓝情在打理着,至于他想找的东西,他一向是细心珍藏,自然一翻就翻到了,在收拾好东西之后,他又将李安然赐的弗林金币收好,自己便往西市去了。
    虽然自从李安然回到天京之后,蓝情便一直鞍前马后的伺候着李安然,但是大殿下在雍州那两年,他却经常在西市喝酒,看来自西域的舞姬跳舞。
    见他走进酒坊,立刻有两个妖娆娇俏的西域舞姬贴上来:“阿蓝,阿蓝你好久没来了,可惦记死奴们了。”
    蓝情笑道:“惦记我还是惦记钱?”
    “自然是惦记你呀。”两个舞姬里年纪稍长的那一个痴痴笑道,熟门熟路取来银酒壶,为坐下来的蓝情斟满了酒。
    虽然说葡萄美酒夜光杯,这葡萄酒出自西域,进入大周境内便只供应给达官贵人和少数大酒楼,像西市这种胡人、胡商聚集的地方,却很难找到质量上乘的葡萄酒,反倒是大周本地酿的绿蚁酒、脆柰酒,便宜又好喝,很快攻占了西市大部分普通的酒肆。
    蓝情叫了一盘子炙羊肉,蘸着料便大快朵颐起来,一边吃肉,一边喝酒,似乎十分快意,那两个伺候他的舞姬见状,一个站起来献舞,一个继续给他斟酒。
    蓝情在西市的胡人之中素来有出手大方,为人豪爽的美名,又因为他是祁连弘忽身边的人,故而想要攀上他的胡商也不在少数。
    他赏赐了姐妹俩,便问道:“明月奴那,今天有客人吗?”
    年纪小一点的舞姬笑道:“明月奴姑姑那今天没有人,都说蓝情是明月奴姑姑的情人,这还真是叫人羡慕。”说着,便将身体软软地依偎到蓝情的怀里,伸手想去抚摸他唇上打理得精致得体的胡须。
    蓝情一把抓住了她的手:“瞎摸什么呢?嘴边的黄芽还没褪,就学着姐姐做这些了?”
    小舞姬撇撇嘴:“奴不小了,今年十五了。”
    蓝情松开手,随手给了她一些赏钱,小舞姬便也不再纠缠。
    歌舞毕,舞姬告退,蓝情也差不多吃完了面前的炙羊腿肉,便擦了擦嘴,站起来往楼上走去。
    二楼厢房,充满弗林风情的窗边上依靠着一个穿着西域舞娘服,脸上戴着面纱的女人:“你来了啊,我想着也差不多了。”
    蓝情抬起手来,摸了摸自己唇上的胡须,用食指揉搓了几下,居然连着胡须一起撕下来一块皮:“这东西用久了,不透气了。”
    明月奴叹气:“我想着你也差不多该来找我换了。”便从窗户上下来,走到里面取出一个匣子来,让蓝情在自己对面坐下,自己从匣子里取出诸多工具在他的脸上施为起来,没有一会,俊美的蓝书吏脸上便又多了两道让他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要大一些的八字胡。
    蓝情径自取过铜镜来对着照了照:“倒是分毫不差。你又这个手艺,怎么无论我怎么劝,都不肯离开这里,跟着我走呢?”
    明月奴横了眼波,露出了一个常年迎来送往的女子才会有的,妩媚却又虚假的笑:“跟你走?我可不想把自己的脑袋拴腰带上过活。”她款扭腰肢,上前来搂住了蓝情的脖子,伸手按了按蓝情的眉心,“你今天到我这来,皱得眉头比往日都要深,发生什么了?”
    蓝情只是笑,对明月奴的提问闭口不言。
    明月奴放开他,闪身又做到了榻上:“奴知道——因为那位殿下身边又多人了,对不对?”
    蓝情还是笑,眼神却逐渐冷了下来,明月奴被他的眼神吓了一跳,身子往后瑟缩了一下:“穆吐,我,我说错了,你别生气。”
    她和蓝情原本是一并从家乡被卖来,一路在西凉的人市被标价出售的奴隶,彼此之间知根知底。
    蓝情被李安然带走之后,辗转找到了她,带她来大周西市安定了下来。
    蓝情转身下楼去,走之前道:“你只需要管好你自己就可以了,我的事,你不要管。”说完,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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