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少看到江令瓷这么活泼的时候,一年中也就只有逢年过节与在小院的这几天才能看到了,陈氏笑眯眯看着江令瓷的动作,吩咐时嬷嬷带着众人安置好。
陈氏步履款款,慢慢的走到石桌旁,坐到了树下的石桌上,轻轻甩了甩帕子,笑着向江令瓷招手。
“瓷瓷快来坐下,虽说只有一刻钟的车程,可外边热得很,别中暑了,我让时嬷嬷那些酸梅汤来。”
“好,还是祖母想得周到。”江令瓷已经感觉有些眩晕,只是小院景色太美,太过安逸,让她忍不住眷恋。
轻微抬头,露出修长细腻的脖颈,一双大大杏眼的眯起,看着干净澈蓝的天空,偶尔飘过几朵缱绻的云,眼中有着点点的好奇。
云怎么这么自由自由呢?
真好。
江令瓷弯了弯嘴角。
这时候时嬷嬷端着托盘出来,托盘里正是陈氏嘱咐的酸梅汤,只是微微透凉,陈氏年纪大了,不能喝太多凉的,江令瓷那纤弱的身体也不适合。
“瓷瓷今晚就好好休息,明天我们在院中摘果子,做些果酱带回去给你祖父和哥哥尝尝。”
陈氏啜了一口酸梅汤,拿着帕子掩了掩嘴角。
正说这话,院门忽然被轻轻叩响。
“有人吗?有人吗?我们途径至此,实在是太过炎热,故想要讨一杯茶喝。”门外响起一道粗犷的声音,带着急切。
陈氏与江令瓷对视一眼,陈氏还在细细思考,门外一听就是两位男子,江令瓷已经十三了,虽然还没有说人家,但男女大防,之后污了名声怎么好。
门外的叩门声还在持续
“祖母,我无事的,这副破身子,还能不能活到及笄都不一定,不讲究这些男女大防的事。况且我也还小,还没定亲,不妨事的。”
江令瓷看到陈氏蹙眉沉思,就知道陈氏在想什么,只是自己能不能许到人家都不知道,讲究这么多规矩做什么呢。
江令瓷微微垂眼,眼中平静无波,仿佛在说的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
“怎么能这么说!我们瓷瓷可是要长命百岁的。时嬷嬷,去开门吧!”陈氏安慰了江令瓷一句,轻轻吩咐时嬷嬷。
时嬷嬷走到门边先拿下木质古朴的插销,打开一边的门,微微探出头看着门外的两人,一人长得粗犷无比,穿着简便的玄色衣裳,与其声音十分符合。另外一人身姿挺拔,穿着靛蓝色绫缎袍子,带着玉冠,一看便知出身不凡。
这两人一看就知是一主一仆。
“这位夫人,我们实在是渴得很,可否允我们进去喝杯茶。”山泽见到时嬷嬷来开门,顿时一喜,开口询问。
“这位公子说笑了,老奴身为仆人,当不起‘夫人’二字,是我家老夫人让我来开门的。”时嬷嬷瞧着两个不像那些浪荡之人,脸上带着和善的笑容,将另一扇门打开。
“如此酷热,是谁也受不住的,两位快请进!”
时嬷嬷一边说着,微微侧过身,让出一条路来,示意两人进去。
山泽与宋之南走进小院,看到小院的布局面露惊讶。
这样悠闲惬意的小院大都是由那些世外高人随意为之,能够将院子与院子背后的景色完美融合,可不少见。
陈氏与江令瓷已经站起,江令瓷低顺的站在陈氏身后,微微低着头,耳侧的碎发顺着垂下。
“两位公子来者是客,如今天气这样炎热,先坐在树下乘凉吧。江碧,上茶!”
陈氏对着两人微笑,示意江碧进屋里端茶。
宋之南拱起手作揖,向陈氏行礼,山泽亦跟随着宋之南的动作。
“叨扰老夫人了。吾乃杭州宋氏子弟宋之南,字北澄,如今正欲往京中去乡试,只随身带了山泽,不曾想如今天气酷热难耐,看到前方有一处小院,便想着来讨杯茶。”
声音温润,谈吐不凡,谦逊有礼,礼节如此周到,即便有些唐突,陈氏也不得怪人家。
何况杭州宋氏陈氏也是知道的,宋氏一族在杭州已有几百年历史,在江南比江氏更有名望,族内读书子弟成群,风气极好,看到这样的孩子,陈氏自然是满意的。
“公子说笑了,我乃苏州府江氏一族的人,今日恰巧带着孙女来这处小院散散心。谈不得叨扰,只是有缘碰上罢了。”
陈氏听说是杭州宋氏的人,顿时放心了,和善的说。
“这杭州宋氏子弟乡试不都是在浙江省府杭州府进行的吗?怎的你如今跑到北直隶科考?”
听说两人要去京都科考,陈氏微微疑惑,便顺口问了出来。
“老夫人有所不知,我们家老爷在京都任职,少爷的户籍一直都在京都,前些年的院试都是在京都,去岁因为自家老夫人在杭州身体不适,公子这才赶了回来,今年科考当然是要去京都的。”
山泽在一旁听着,慢慢的和陈氏解释,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笑容,即便是插嘴,也没有让人心生不满。
“原来如此!都坐下吧,如此站着说话也累。”陈氏点头,笑容更加慈和。
江碧这时拿着清茶走了出来,一一上茶。
江令瓷也跟随陈氏坐下,坐在陈氏身边,淡淡的眼眸看着两人。
对她来说,来了谁根本不重要,也不能引起心中任何的波澜,在她的世界中,只有江应明、江景颀和陈氏是值得她关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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