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准备好的小厮们拿着家法杖过来。
贾芹吓的发出一声干叫,双腿用力一蹬,似乎是想跑,却被小厮们死死按住。忽然按住他的小厮们眉头一皱,随即大骂出声。
原来贾芹竟如此不堪,只这么一被吓唬,地上就已经湿了一摊水迹……
贾宝玉也瞧见这一幕,他眉头一皱,招手制止了执行家法的人。
他可不想看到这样汁水四溅的场面。
贾芹见此立马大叫道:“二叔饶命呀,我都说,我都说……”
一边说,一边磕头,把头都埋到了他刚弄湿的地面也没在乎。
他虽然不成器,他父亲那一代还是颇有资产,他又从小被她母亲娇生惯养长大的,哪里经历过这种事?
要是腿被废了,他肯定无法忍受!
贾宝玉淡淡道:“把你手底下跟着你做那些事的僧侣全部说出来,看在你还是贾家人的份上,我可以饶你一命。”
“是是是……”
所谓人的名树的影,不说传言中贾宝玉在山东之时可是杀过人的,就是上次家里吴新登等管家的凄惨模样,也让他对贾宝玉畏惧不已。
他不知道贾宝玉是不是真的敢杀他,他不敢赌。
所以很快的、毫不犹豫的就把与他同富贵”的人全部招了出来。
既然同富贵,就该共患难。所谓法不责众,人一多了,说不定二叔就不好处置了,此事就过去了也不一定。
大家族里哪里没点这样那样的事,他觉得贾宝玉应该也不想让这样令家族蒙羞的事公诸于众。
听着贾芹嘴里吐出那些僧道的名字,贾宝玉也无心再细听,只吩咐茗烟等人:
“把这些人全部抓起来,分开审问,让他们各自交出一份名单,不管是铁槛寺里的还是水月庵里的。若是对不上的,杖毙。”
贾宝玉从来不喜欢杀人,他觉得人世间就该存满温情。但是身处这个时代,人命本来就贱,再加上人性也贱,很多时候若是不以性命威胁,人就不知道畏惧。
走出房门,只见尤氏急匆匆而来。
“二叔,发生了什么事?”
尤氏本来在外面陪着亲眷,处理杂事,听说这边出了事,这才赶过来。
“不过是些糟心的事,无关大碍,大嫂子不必担心。”
贾芹这件事贾宝玉也根本没觉得愤怒,不过是贾家监管不力,底下人做出的点混账事罢了。但是又不能不处置,他可不想有一天,也收到一封别人匿名举报的揭帖!
这个时代,门风是一件大事。
尤氏侧耳听了一下里面传来的声音,又见一个个小厮们拿着绳子出门,大概猜到点什么。见贾宝玉不想和她说,也不追问。
反正迟早她也能知道。
“二叔劳累了一天了,我在前面让人煮了消乏的茶汤,二叔也出去喝点吧。”
她盈盈笑着,侧身让出半个身位。
贾宝玉看她一眼,白色的孝衣裹住了她全部的身段,微醺的灯光只把她脸上的神采照应出来八分,却已经足够赏心悦目。
贾宝玉见之神怡,道了一声“好”,然后便与她一同往前面去。
……
水月庵,王熙凤好好的沐浴一番之后,躺在水月庵主持给她准备的还算精致的房间之内,将满头青丝散落在后面铺平的台面上,由平儿给她熨烫着发丝。
这个时代的熨斗,便是铁盒里面装上碳,可以用来烫熨衣裳。若是女子洗头之后发丝难干,也可以用熨斗熨烫,只要在外面裹以一层布料,以防烧坏头发即可。
“什么时辰了?”
“回奶奶,已经快戌时了。”
戌时,后世晚上的七点至九点。
“天都黑了还不过来。”
王熙凤喃喃撇嘴,似乎有些不满。
平儿低头看了一眼自家奶奶,见她沐浴之后容光焕发,美的不可方物。可是此时一张美丽的脸上却满是百无聊赖,一双手也是无处安放,在自己身上随意的漂浮。
她是王熙凤的心腹,是贴身的那种,自然知道自家奶奶的一些心思,有心想说点什么,一想,又闭了口。
她早就没资格再教训自家奶奶了。
“你这小蹄子想什么,当我不知道!”
王熙凤似乎有后视眼,忽然说了一句。
平儿默不作声。
王熙凤回头看了她一眼,瘪了瘪嘴,忽又道:“你二爷在外面养着青楼粉头的事,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
平儿手一顿:“奶奶知道了?”
王熙凤冷笑一声:“你以为他行事多周密?我又不是瞎子,这么几个月天天往外头跑我还不知道?不过懒得搭理他而已。”
说着扯了一下头发,骂道:“你想把头发给我烧了不成?”
平儿手上赶忙活动起来,过了两个呼吸,才试探性地问道:“奶奶怎么不生气了?”
以王熙凤的霸道,以前家里的人都不让贾琏沾呢,怎么连这种事都能容忍了?
王熙凤冷笑一声:“生气?若要为他生气,我早就气死了!当初他怎么对我的?若非你这小蹄子和那宝玉那小子,只怕我早就成了后面那庙里的一堆土了,哪还有资格生气?”
一说到这件事,王熙凤就抑制不住的怨气……
以前的种种且罢了,她被马道婆和赵姨娘坑害的那次,确实让她伤透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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