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吧,我也不知道从何时起,居然丢掉了对陛下的忠心。
或许是陛下叫我将芸娘送进宫中的时候,也或许,是陛下叫我剃度出家的时候,或许还要更早些,我已经记不清了……”
饶是景泰帝早有准备,心中也不禁一片黯然。
居然从那时就已经……
他还以为,他只是等到二皇子逐渐长大之后,因为生出野心才开始的。
对话陷入僵局。
良久之后,景泰帝问道:“景修之死是你指使的?”
竺兰摇摇头,这件事,他没必要欺骗景泰帝。
他一直觉得,京城中之中,似乎还存在这一股神秘的势力,他们的目标,就是景泰帝本人。
他也试图寻找过,可惜一直找不到踪迹。
景泰帝信了。
这也算是了却了他的一桩心事。
不是死在竺兰的手里,令他心中似乎要好受一些。
“你这辈子可还有什么遗愿?”
竺兰一听,便知道自己的时辰已经到了。
虽然早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此时心中也还是有些悸动。
其实,他还有些牵挂,只是之前一直未曾留心,直到此刻,他才忽然有些遗憾。
他一直都只将目光放在二皇子的身上,几乎都已经忘记了,他还有一些子女,养在深宫之中,他似乎都记不得他们生的什么样子。
应该都生的很好看吧,毕竟,他们的父母,都是人才出众之辈……
罢了,还是不见了。
他有什么资格和颜面面对他们?
心中瞬间闪过万千念头,他只是不语。
景泰帝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道:“我会从他们之中挑选一个人送到民间长大,算是替你延续香火……这辈子,算朕欠你的。”
竺兰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景泰帝居然说,“这辈子是他欠他的?”
什么时候,他的皇帝陛下,居然能说出这种话来?
“朕能用你,亦能杀你”这才是景泰帝应该说的话吧。
那一瞬间,竺兰愣了,心中似乎被什么触动了一下。
他想大声质问,为什么,为什么不早点让他听到,若是他能早点听到,早点从他身上感受到对他的哪怕一丁点歉意,或许他就不会走今天这条路了吧……
可惜,终究已经太迟了。
他听出来了,景泰帝所说的是“长大”,既然是长大,那就不可能是景灏。
他并不奇怪,这也是他一定要帮二皇子谋划的原因,他太出众了,景泰帝不可能留他。
“呵呵,那贫僧就多谢陛下好意了。不过,陛下现在说这话未免为时尚早,胜负未分,一切尚未可知。”
“不过……”
竺兰顿了顿:“投桃报李,陛下或许还不知道一件事,贫僧不防告诉陛下,靖远伯贾宝玉,便是当年义忠亲王的小儿子。”
“你觉得朕会相信这么荒诞之事?”
“不,从陛下的神色中,贫僧知道,陛下已经信了。”
景泰帝默然,没有再多说什么,转身离开。
信与不信,已经不那么重要了。
眼前,他有更重要的事做。
……
“嘭!”
赵全带着锦衣军的人,悍然踢开了沐王府的大门。
“何人如此大胆,敢在王府别院撒野?”
没有理会王府下人的喝骂,赵全直接带着人来到中庭,正看见沐秋波带人走来。
“好个沐小王爷,居然该勾结邪逆,谋害太上皇,来人,拿下!”
赵全冷笑一声,直接命人索人。
“大胆!”
王府的侍卫自然拔刀对峙。
沐秋波压手让他们放下,转而笑道:“不知赵大人受何命来拿本王?”
“自然是奉陛下旨意!你休得狡辩,巳时初刻,你突然出现在上丘邻,借口调开了防守的官兵,以致于刺客们能够长驱直入春月湖行刺,如今证据确凿,容不得王爷抵赖!”
“呵呵呵,本王不会抵赖……
只是,赵大人不觉得,说我勾结护国禅师大人,谋害太上皇,这个说法传出去,别人会信么?”
赵全面色一变。
护国禅师这几个字,就像是魔咒一般,每念上一遍,就会让人觉得,似乎行刺太上皇的就是景泰帝……
“巧言令色,带走,听候陛下发落!”
“王爷……”管家面色急了,想要抗捕,沐秋波连忙制止他,低语道:“本王暂且不会有事,按计划行事……”
管家这才反应过来,是呀,只要事情朝着预定的方向发展,王爷就不会有事……
……
黄昏之时,太上皇的行在,皇帝前来禀报调查的进展。
旁边,还有叶琼和王维仁二人。
他们两个因为身份高,晌午刺客行刺的时候,也有人保护,以致于他们居然和太上皇一样,毫发无损。
“你的意思是说,沐秋波和竺兰勾结,意图谋害朕?”
太上皇放下手中的供状,淡淡的问道。
“回父皇,正是如此。
儿臣已经查清,今日晌午之前,沐秋波曾经带人出现在上丘邻一带,并以珍贵玉佩丢失为由,调走了当时驻扎的官兵,以致于刺客等人才能长驱直入,潜入春月湖行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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