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现在,整个宁荣街与宁荣后街,都被堵满了人!
人数,是他们的十倍还多。
倒不是说他们怕了,实际上,就算对方人多,然而一个个手无寸铁,别说他们有几百人,就是几十人,他们也不会怕,关键是……
“哇哇哇……”
一个还不满三岁的孩童看见那些拿刀的禁军将士,似乎有被吓到,忽然扑到抱着他的大姐姐的怀里,放声大哭起来。
他这一哭,立马不知道带起来多少与其相类似的哭声。
于是,方才还剑拔弩张的场面,变得诡异而另类……
正门前,韩之涣面色难看至极,看着面前抱着一个男童的青年男子,寒声道:“顾鼎臣,你这是做什么,想要聚众造反么?”
韩之涣以前跟着二皇子去过养生堂,所以认得顾鼎臣。
顾鼎臣对韩之涣同样没什么好感,他闻言嗤笑了一声,颠了颠怀中的孩子,又环顾着周遭数以百记的大小孩童,笑道:“韩大人言重了,顾某这个样子,像是造反么?”
“那你这是做什么?”
面对韩之涣的喝问,顾鼎臣不予更多的理会。
他抱着孩童,带着身边的人,缓慢而稳重的朝着前面走去。
他身边的孩子们虽有惧意,但是看见大先生走在前面,还是坚定不移的跟上去。
那些禁军将士似乎也不知道该不该拦,只能任由顾鼎臣带着人从他们身边走过,甚至眼睁睁的看着一些小不点从胯下钻过去……
“百年以前,贾家二位先公跟随太祖皇帝南征北战,辅佐太祖建立这大玄万里江山。
可谓功名奕世,泽被苍生。
太上皇也曾有书亲题于贾氏宗祠之内:
已后儿孙承福德,至今黎庶念荣宁。
陛下临朝之后,亦不断加恩于贾府。
圣人尚且如此,尔等缘何敢以区区鄙贱之躯,执兵戈践踏这尊贵的百年公府?”
顾鼎臣站在大门之前,正声喝问。
那些禁军将士闻言,心中情不自禁的生出三分惭愧。
这是军中之人对开国元帅的崇敬,也是底层百姓对百年贵族的敬畏。
韩之涣冷笑道:“贾家勾结叛逆谋反,本官奉命缉拿,乃是国法纲纪!”
开国功臣府邸又如何?
大玄开国百年,除了极少数几家,那些曾经威名赫赫,荣耀至极的府邸,大多都已经只是空余名头,甚至已然消失在过往云烟之中。
祖宗余荫,绝非坚不可摧的附身符。
他今日,非要动一动这座百年公府!
“奉命,奉何人之命?”
“自然是齐王之命……”
“齐王之命?”顾鼎臣冷冷的看着韩之涣,语出惊人道:“齐王,有何资格下令抄开国功臣之家?!”
顾鼎臣说的义正辞严。
将臣子下狱抄家,那是帝王的权力!
因为二皇子等人忙着反制铁网山,所以尽管“朝廷”已经从二皇子口中得到景泰帝驾崩的消息,但是却没有腾出手来置办国丧。
以致于,现在京城百姓,大多数并不知道皇帝已经驾崩的消息。
就算抛开景泰帝不论,上面还有太上皇太后!
二皇子没有资格将臣子下狱抄家!
当然,道理是这样,但是实际上现在京城就是二皇子做主。
不然,冯家一门,又何以惨遭屠戮?
“你……??反了,反了!”
韩之涣大声叫道:“陛下驾崩,自当是齐王继承大统!这一点,连朝堂诸公皆已经认同,只因齐王以大局为重,认为应当先剿灭城外叛乱,再议登基即位之事,故而如此!
反倒是你姓顾的,不过小小一名举子,先是聚众闹事,现在又对齐王殿下不敬,如此行径,与谋逆无异!”
韩之涣本来是想直接给顾鼎臣安上一个叛逆同党的罪名,只是顾忌他身后如此多的人,想要先将其喝退,待他处置了贾家之后,回头再慢慢收拾他。
顾鼎臣自然不会将他的威胁放在心上,只是看着周遭道:“齐王素有仁圣之名,但是如今太上皇与陛下皆不在京城,却纵容这等宵小之辈为祸京师,实在令天下士民齿寒!”
说完这一句,顾鼎臣看着身边那些稍大的孩童道:
“吾虽为尔等先生,却如尔等一般,深受贾总裁之恩德。
圣人教诲:滴水之恩,当涌泉先报。
如今你们大哥哥家受此等无端谋害,吾等可坐视不理乎?”
“不能!!”
“不能!!!”
京师养生堂从一开始贾宝玉便没有把它当做一个单纯的养生堂。在他的构想中,那是一座区别于国子监、府学、私塾等的教育摇篮。
他要教授养生堂内的孩子不局限于四书五经的更多的知识,将他们从无法生存的孤弱,培养成社会各个方面需要的,能够引领时代前进的人才……
这是一项任重道远的事业,也是贾宝玉觉得他作为一个穿越者,有能力也应该为时代所作出的一点贡献。
也是基于这些理念,才能让顾鼎臣这种才华斐然的士子,心甘情愿的成为他的座下小卒。
所以,养生堂虽然才成立一年,但是其中那些大一些的孩童,基本都已经能够读书认字了。
对于一些简单的道理,也有了懵懂而天真的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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