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之前想都没想过要邀请她呢。
王熙凤笑道:“我就想到一句,剩下的我可就不知道了,说来你们可别笑话我。”
李纨正不知道怎么起个好头,王熙凤愿意来参与,作好作歹都算是替她解了围,因此不等她客套完,便连忙提笔在方才定的次序上头添了一个“凤”字,又对王熙凤道“请”。
王熙凤何等大方,见状便坦然道:“人们都说下雪必刮北风,昨儿夜里我听了一夜的北风,倒是突然得了一句,就是‘一夜北风紧’,怎么样,可还使得?”
王熙凤仅限于识得寻常字的水平,哪里正经作过诗,这一说完,不免探着头询问众人的评价。
原以为大家或许会嘲笑她,不料众人一听,竟都有些纳罕之意。
黛玉给她解惑:“你的这句虽粗一些,却正是会作诗的起法。细细想来,你这句不但好,而且留了多少地步给我们后人呢。”
湘云也拍案叫道:“就这句为首了,稻香老农,还不快快续上去!”
听得这二位权威的赞许,王熙凤顿时得意起来,她忙过去给李纨铺纸,一边笑道:“快给我续上几句好的,让她们都吃惊。”
李纨果真便题头写道:
“一夜北风紧。”
想了想,自己联了一句:
“开门雪尚飘。入泥~怜洁白。”
边写就便说。
下面是香菱,她也踟蹰着接道:
“匝地惜琼瑶,有意荣枯草……”
……
……
接下来的事就与王熙凤全然不相干了,虽然即景联句便是想到何处就说到何处,但是也有韵律和意思的要求,她也不好意思再献丑,所以听了一会,见她们没完没了的往下对,就失了兴趣,回去吃酒去了。
只是她这刚一回来,就听见平儿的声音:“咦,我的镯子呢?”
“怎么了?”
王熙凤走过来。
平儿四下找了找,皱眉道:“方才我放在桌子上头的镯子不见了一个……”
平儿作为曾经的管家奶奶王熙凤的左膀右臂,也是穿金戴银的,她戴的两个镯子都是纯金打造的,方才坐下陪紫鹃、莺儿几个吃烤肉的时候,就把镯子褪下来放到旁边的桌子上,谁知一回头,就只剩一个了。
麝月和袭人见状,也连忙上来帮忙寻找,只是没有踪迹。
王熙凤管家多年,对这种情况很了然。
她知道,必定是眼皮子浅的丫鬟把东西顺走了。
她放眼望去,除了各家自己的贴身丫鬟,此间服侍的人,几乎都是怡红院的。
本来闹内贼这等事就不是件有脸的事,何况今儿还有外客,又是贾宝玉做东,要是这等事情闹起来,一来贾宝玉脸上必定不好看,二则甄茯等人只怕不自在,兼之或许还会怀疑贾家门风不严。
于是王熙凤给平儿一个眼神,道:“兴许是你记错了,走的时候我仿佛看见那桌子上还剩一个,定是你大意,只戴了一个就出来了。”
平儿会意,虽觉得有些委屈,也只好作罢。
但是袭人和麝月皆是眼尖之人,已经看穿内情,对视一眼,皆看出对方眼中的严峻之色。
对奴才来说盗窃可是大罪,要真是她们的人干的,她们的脸面也丢尽了。
可是不是她们的人,还能是姑娘们偷得不成?
于是袭人笑道:“各位姑娘先慢慢吃,我们去那边瞧瞧。”
说着与麝月到外头,商议查访之法。
“来来来,李灵妹子,难为你一年到头替我们操持大病小病,那么劳累,多吃一点。还有咱们的女护卫大人,也来吃一点吧……”
王熙凤坐下,笑着招呼李灵和陆诗雨。
她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人,要是换在以前,谁敢欺负她的人,她定是要细细查访出来严惩不贷的。
可是如今她已经不是琏二奶奶,来这儿是做客的,自然就不能那般行事了。
陆诗雨将王熙凤的做派看在眼中,心里也不禁觉得,这位女子倒是不愧巾帼之名。
要是其再多读点书就好了。
她却是看见了刚才是谁拿了那镯子,但是她没准备现在说出来。
哼,他不是那么稀罕自己院里的丫鬟,个个都当成宝一样,如今出了这等丑事,看他脸上怎么挂的去!
另一边,贾宝玉等人自然不知道这边屋里的事。
他们都忙着看戏呢。
湘云素有捷才,这种即景联句最合她的心意不过了。
最开始的一轮大家按顺序联了之后,湘云就有些按捺不住性子,又嫌弃香菱和迎春等人联句联得慢,便强抢了过去,一连说了几个。
她这般故意“展才”,黛玉如何能服,未免联合宝钗和探春对其进行夹击和逼迫。
湘云也是不怂,大开思绪,几乎是别人对完上一句,她想也不想就对下一句的。
原本以为就是湘云和黛玉等两极对抗,不防见她们玩的实在开心,宝琴和甄茯两个也受到感染,很快加入进来,很快就形成了“一超多强”的局面。
不错,“一超”指的就是湘云,她一个人面对黛玉等四五六七名高手的围剿,竟也不惧,反而乐在其中,不过最后着实也不支了。
李纨笑道:“罢了,你们就到这儿罢,等会儿二萧的韵都被你们给用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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