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小圆一无所知,甚至在一开始的心虚之后,很快就恢复了嚣张的本性。
毕竟债多不压身嘛!而且触觉敏锐的小动物,隐隐约约觉得那只凶巴巴的大老虎其实本质上是只纸老虎,虽然吧多多少少有一点良心不安,但是莫名其妙的,就有一种有恃无恐的感觉。
毕竟世间万事万物都讲究一个,一物降一物嘛。
等到少年秋醒过来的时候,天终于亮了。
姜小圆多多少少有点心有余悸,从吃早饭起,就开始念念叨叨地跟他讲今天的美德小故事,刷日常任务。
美德小故事为少年秋善心值贡献了非常多的点数,今天圆圆的美德小故事的主题呢,就是——
做人大度一点,宰相肚里能撑船,千万不要斤斤计较!
就比方说未来的某个暴君。
姜小圆觉得暴君那样很不好,所以现在的少年暴君,最好从小就要培养那种大度的气量,千万不能够和暴君秋之后那样,亲他一口就要咬回来,这样斤斤计较是要不得的。
少年秋究竟有没有接受到圆圆美德小故事的熏陶呢?
姜小圆只知道自己的日常任务刷完了,少年秋的善心值还增加了一点呢!
就是今天早上的秋秋有点怪怪的,总是似笑非笑地盯着她,眼神和表情,和暴君秋简直是一模一样,看得姜小圆莫名有点小心虚。
陈秋仍然不记得那个梦里发生了什么,只是他直觉那个梦肯定跟圆圆有关。
大概,每个梦里只能记得自己印象最深的东西,上一次他梦见了变成个小姑娘的圆圆;这一次印象最深的东西,则是铜镜里满头的彩色辫子。
梦里其余的,他全都不记得了。
本来如果只是这样的话,他并不会起疑心,只是一个梦而已。
奈何圆圆非要在他面前讲宰相肚里能撑船的故事。
论自己卖自己,姜小圆要说第二,那就没人敢称第一。
陈秋的目光在她身上打了个转,似笑非笑地眯起了眼睛,他已经察觉到了,圆圆肯定有事在瞒着他。
他并不着急,说不定梦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慢慢的他就会想起来呢?
姜小圆只觉得背后一凉,仿佛有一种被别人算计了的感觉,但是她又不知道是谁在算计她,忍不住缩了缩脖子,继续开开心心干饭。
太子昏迷后的第二天,陈秋仍然可以去南书房。
胡太医师父是容妃那边的人,他说是三天,那就一定是三天。
今天早上南书房的气氛更加古怪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收到了什么消息,南书房里一半的人都没有来。
南书房里空空荡荡的,只有几个皇子皇孙们还在上课。
这今天大概是在南书房待的最后一天了,陈秋倒也是不着急。
他唯一在意的,当然就是谢俊的反应了。
姜小圆也十分关心,直到看见了那个亮瞎人眼的脑门出现在了南书房的门口,她才眼前一亮。
谢俊今天来上课的时候,脚步虚浮,仿佛一夜未睡的样子。
当然了,不管是谁知道自己家即将面临抄家灭族的厄运,恐怕谁都不可能睡好。
尤其是在知道那个设计你的人,可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之后……那种无力感,很容易就把一个人给压垮。
谢俊还算是冷静,仍然度过了夜不能寐、食不下咽的一天。
谢家的确不是太子党,在很多年之前,还是拥护秦皇后和重光太子的那一批人,只是等到秦家被灭族之后,他们就一直保持着中立的状态。
一直到了陈端登基之后也没有对陈端示好。谢家是想要做纯臣的,谢俊的叔父辈们早就被之前秦家的风波吓破了胆,不想再掺和进任何的储君之争,奈何就是有人容不下他们。
谢俊讲学的时候频频走神,目光总是忍不住朝角落帘帐后,那个镇定悠闲的人影看去。
他果然没有看错,当年近乎完美的储君、天生的帝王之相,怎么可能真的沦为一个泛泛之辈?
谢俊刻意等到人都走了之后,留在了南书房里。
外面下着瓢泼大雨,陈秋没有伞,便在窗前等雨停。
不知不觉间,南书房里就剩下了两个人。
谢俊沉默了许久之后,问陈秋,“殿下,为什么帮我?”
陈秋道,“谢少傅对我有恩。”
“叔叔对您好,只不过是因为江太傅临终之前的嘱托罢,受人所托,实在承不起殿下这么大的情面。”
谢俊没有说出来的是:
曾经的谢家是重光太子一党,但是秦家倒了之后,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也是“树倒猢狲散”中的猢狲之一。谢少傅所做的事情,未必没有一点弥补的意思。
以谢俊对重光太子的认知,他并不觉得对方会是个多么顾念这点小恩小惠的人,更加不会天真到以为他是个“好人”。
正因为如此,谢俊才好奇,纵然昨夜有担心家族的成分,他也有一定的自信;反倒大部分时间,他都在揣测这位曾经完美得不近人情的殿下,究竟是为什么才伸出了援手?
那个极为俊秀的少年只是顿了顿,视线穿过了雨幕,谢俊看过去的时候,竟然发现他在笑。
“我有一个很重要的人,她曾经说过,希望我做一个善良的人。”
偷听的圆圆狂点头,心里赞美:瞧瞧这个觉悟,不愧是善心值接近0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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