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重樾剑眉微蹙,抓着姝娘的力道却不敢太重,他努力放轻声调:“姝娘,跟我走可好,我定会好好待你。”
姝娘拽了拽手腕挣脱不开,她带着细微的哭腔道:“公子放奴家回去吧,你昨日亲口说过,今早会让奴家走的。”
沈重樾看着姝娘红肿的眼睛,到底不忍让她哭。他沉默半晌,缓缓松开手。
姝娘转身欲逃,却觉身子一轻,竟是被打横抱了起来,耳畔,沈重樾不容置疑的声音响起:“回去可以,让马车送你回去。”
沈重樾抱着姝娘阔步绕到前门,将她小心翼翼地放进车厢里,他用指腹轻柔地擦掉姝娘脸上的泪水,低声细语道:“别哭了。”
听着沈重樾温柔的嗓音,姝娘抬首凝视了他好一会儿,忽得苦笑起来。
“昨夜的事,是姝娘有错在先,公子只当什么都没发生过,从此互不干扰,可好。”
沈重樾一双幽深的眼眸愈发漆黑如墨,不想姝娘的态度如此坚决。
就在方才,在找到逃跑的姝娘时,他甚至生了将她强行带回京的念头,可下一刻看到她哭得梨花带雨,到底不想让她害怕。
他知道,如今的姝娘心底一定很乱,她一个良家女子无故丢了清白,换成任何人,都会慌乱无措,不知该如何是好。
或许他需得给她些时间,让她冷静冷静。
“姝娘,我有要事要办,必须得回去。”他神色坚定地同她保证,“至多两个月,我定会回来接你。”
姝娘没有看他,也没有答话,只默默垂下了眼。
也不知过了多久,只听得一句“这两月好好照顾自己”,车帘掀起又落下,车厢里只余下了她一人。
姝娘将头倚在车壁上,疲惫地闭上眼。
沈重樾站在院外,看着马车逐渐驶远,直到不见了踪影,才缓缓收回视线。
他身后的冯长,好几次张嘴又闭牢,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他原以为他家主子和那小娘子大抵是你情我愿,可听说姝娘竟然偷偷跑了,不由得大吃一惊,敢情还是他家主子一厢情愿啊。
“有话就说吧。”沈重樾蓦地凉声道。
被看穿的冯长呵呵笑了两下,斟酌着开口:“爷,我听王婶说,这小娘子似乎已经嫁人了......您和小娘子这事儿,若是让她夫君知道,只怕不大好吧。”
“夫君?”沈重樾瞥了他一眼,淡淡道,“我便是她的夫君!”
望着沈重樾转身入院的背影,如遭雷击的冯长站在原地半天回不过神。
好家伙,从前没看出来,他家爷这般霸道,这分明是要强夺有夫之妇啊!
第27章 京城 毕竟不是沈家的种,无法与沈家一……
马车在路上行了一个多时辰, 时而颠簸,时而平稳。
姝娘靠着车壁睡得迷迷糊糊间,便听“咚咚”两声响, 车夫在外头喊道:“小娘子,已经到了。”
姝娘背起包袱, 掀开车帘往外一瞧, 果真到了长平村村口。
她小心翼翼下了马车, 对车夫微微颔首,道了声谢。
依稀快到正午,姝娘望了望头顶的日头, 寻思着往偏僻的小道走,别教人瞧见。
可方才走了几步,便听一旁有人唤了她一声,姝娘闻声看去,才见村口那棵歪脖子的大枣树底下站着个人。
姝娘看着她,神色冷淡地唤了声“李婆婆”。
李婆子望了眼马车驶去的方向,神色颇有些意味深长,她笑盈盈地问道:“哟,姝娘啊, 你这是到哪儿去了,怎还坐着马车回来的?”
李婆子那德行姝娘不是不知道, 这话压根不是来关切她,而是来讽刺她的。
长平村的人多家贫, 舍不得坐这般宽敞舒适的马车, 每逢去镇上和县城,都会选择坐几个人挤在一块儿,就几块破木板拼成的, 颠簸不已的骡车。
可她不但坐马车,还是早上回来的,实在可疑。
“昨日去县城办了些事儿,晚了便宿在那儿,所以今早才回来。”姝娘身心俱疲,不想同她斗嘴,淡淡道,“我有些累了,就先回去了。”
也不等李婆子答应,姝娘转身便走。
见姝娘这般态度,李婆子冲着她的背影翻了个白眼,暗骂了一句“装什么清高”。
姝娘回到家中,烧水擦了身,便回到屋内躺下,她本以为自己心烦意乱,应是睡不熟,可谁知沾了炕就沉沉睡了过去。
接连几日,姝娘一直有些提不起神,怏怏不乐,几乎没怎么出过门,只回来的次日,去了刘猎户夫妇的墓前磕了几个头,跪了一个多时辰。
这日午间,她正坐在炕上做绣活儿,便见春桃敲门进来,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怎的了?又是哪个惹了我们春桃不高兴?”姝娘问道。
春桃坐在姝娘身边,一双腿晃悠了半天,终是开口,“姝娘姐姐,我又听见他们说你坏话了。”
姝娘绣花的手一顿,淡淡笑道:“这回又是说我什么的?”
“前几日,姐姐是不是去了县城?有人看见你早上坐着一辆马车回来,手上还拿着不少东西。”春桃顿了一下,“她们说......说姐姐你是与县城哪个富家公子有染,做了......人家的做了外室。”
姝娘静静地听着,内心泛不起一丝波澜。
这个“有人”怕就是李婆子,传言的内容倒也与姝娘猜的一般无二,恐怕上回她与沈公子那传言也是李婆子传出去的,许是对她再三拒绝婚事那事儿对她心生不满,才会报复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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