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话音刚落,只刚外屋一声低低的“吱呀”声,春桃探头探脑地往里厢看了一眼,见姝娘醒了,激动道:“姝娘姐姐,你终于醒了,你可担心死我了。”
春桃说着说着,声音哽咽起来,眼泪紧接着滴滴答答地往下掉。
她这一嗓子,顿时将站在院子里和隔壁的几人都吸引了来,屋内一时挤满了人。
汪嬷嬷和乳娘紧跟着进门,姝娘瞧见她们怀中抱着的孩子,忙示意沈重樾将她扶坐起来。
“一个姑娘,一个公子。”汪嬷嬷将孩子递给姝娘看,“夫人真是好福气,一儿一女正巧凑成一个好字。”
姝娘小心翼翼将其中一个抱过来,细细端详着,刚出生不过一日,两个孩子都是满脸通红,眉眼皱皱巴巴,再加上未足月,瘦小得同小猴子似的,着实不大好看。
可纵然如此,姝娘只是看着,心下便涌上一股难以言喻的感受来。
“将军,这便是我们的孩子……”
沈重樾瞥了一眼,淡淡“嗯”了一声。
见沈重樾情绪低落,姝娘不由得蹙眉道:“将军怎么了?”
“想是有些累了。”汪嬷嬷忽得道,“将军也去休息一会儿吧,隔壁那院子,老奴已教人收拾出来了,将军快有两日没睡了,左右这儿还有我们呢。”
沈重樾道:“无妨,我不累。”
姝娘听罢却是一惊,忙推了推沈重樾:“将军快去睡吧,我已无碍了,你一直守在这儿,我反倒是不安心。”
沈重樾迟疑了一下,这才勉为其难地点点头。
他走后,汪嬷嬷在姝娘身侧坐下,悄声道:“夫人也别怪将军对孩子态度冷淡,您不知道,您生完后晕过去,将军有多担心,他看都未看孩子一眼,不吃不喝的,一直在床前守着您呢。”
汪嬷嬷也是怕姝娘多想,毕竟沈重樾这人不善言辞,看起来像是不喜欢两个孩子似的,其实沈重樾也不是不在乎孩子,只是更在乎姝娘罢了,因而看姝娘产后昏迷,心底多少对两个孩子有些怨怪,这才冷淡了些。
姝娘沉默了一瞬,旋即对汪嬷嬷露出一丝安心的笑:“没事嬷嬷,我都明白的。”
春桃也道:“可不是嘛,分明长宁王都说了,您只是太累,并无什么大碍,将军也不听,就是坐在床前不肯走呢。”
提及贺严,姝娘问:“对了,师父呢?已经回府了吗?”
“没呢。”风荷端着排骨粥进来,“长宁王虽不像将军,在您床前候着,可也没离开将军府,一直等着您醒呢。这粥啊,也是他吩咐等您醒了,让您吃下补补气力的。”
春桃忍不住笑起来,凑近姝娘耳畔道:“姝娘姐姐,你别看你师父平素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那日你生产后昏迷,他隔两个时辰便要跑来青山苑问我一回,着实是烦死了。不过他没将军那么能熬,毕竟年岁大了,现下正在菡萏院歇息呢。”
正说着,姝娘怀中的孩子蓦然哭了出来,这个开了嗓,那个也跟着哭,姝娘手忙脚乱,一时也不知该怎么哄。
亏得有汪嬷嬷和乳娘帮着,好一会儿,才让两个小家伙安静了下来。
见姝娘一副慌张无措的样子,汪嬷嬷安慰地笑道:“夫人莫担心,这哄孩子的法子都是慢慢学的,老奴往后都会教给您。”
姝娘点点头,对汪嬷嬷感激地笑了笑。
昏迷醒来后,姝娘又在床上躺了一两日,才能自由自在地下地去,卸下了腹中的两个大包袱,她整个人都轻盈了不少,就是低下头能瞧见自己的脚尖她都觉得高兴。
因外头天寒地冻,不便出去,姝娘又在月子里,就只能整日在烧着金丝炭的屋里呆着,虽沈重樾每日要上值去,不能陪她,可有两个孩子在,日日哭声不断,倒也不显无趣。
只这日,将军府蓦然来了个不速之客。
邱管家来报时,姝娘着实懵了一下,一时拿不定主意,还是与汪嬷嬷商量了一番后,觉得毕竟是长辈,人都到门口了,不能赶回去,教人以此大做文章,拿了将军府的短,便只能让邱管家将人请进来了。
待人进了屋,姝娘幽幽福了福身,有礼道:“祖母,这外头天儿这么冷,您怎么来了?”
沈老夫人往内间的一张小木床上瞥了一眼,淡淡道:“既是樾儿的孩子,我自然是要来看看的。”
说罢,提步便往里屋走去。
“风荷,上茶。”姝娘吩咐了一声,忙跟在了后头。
沈老夫人自顾自在小木床边坐下,手搭在床栏上,懒懒往里头瞥了一眼。
两个小家伙刚刚喂饱了奶,拍出了奶嗝,这厢正转着乌溜溜的眼睛到处看呢。
“这是两个男孩?还是……”沈老夫人问道。
姝娘答:“一男一女,是对龙凤胎。”
“龙凤胎……”沈老夫人闻言轻笑了一下,看向姝娘的眼神颇有些意味不明,“你倒是好福气,都说生孩子是过鬼门关,你不但平安生下了双胎,还得了一儿一女,这运气可真不是一般的好。”
姝娘抿唇笑了笑,没答话。
少顷,只听沈老夫人又问:“孩子都叫什么名儿啊?”
“男孩叫敏言,女孩叫敏瑜,都是我师父起的名儿。”
她和沈重樾虽想了许多,但一直挑不到满意的,最后还是请贺严来定夺的。
“不愧是长宁王……”沈老夫人伸手轻柔地在孩子脸上摸了摸,眸中却没有一丝慈爱,只听她缓缓道,“秦敏言,秦敏瑜,着实好听得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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