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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京兆尹冯大人家的小公子能看上你,是你几辈子修来的福气?这样好的人家,你若嫁了进去,日后自是享不尽的荣华,总强过你抛头露面,做个芝麻绿豆大的主事,一个月挣的,就只能喝西北风!我这也是,为了你好!”
    “究竟是为我好,还是为了你的亲生儿子好?”屋里的女子任她颐指气使地说了半天,始终不理睬,此刻,华梓倾到底忍不住,隔着门,开了口。
    “当我是傻子么,说白了,你无非是卖了我,想去给楠谦谋个好前程。我娘死得早,你素日厚此薄彼我都可以不计较,只是,这婚姻大事,你不该这样作践我。京城里谁人不知,那冯家的小公子是个出了名的纨绔,平生做过多少缺德事?”
    华楠谦是华梓倾同父异母的弟弟,她娘过世后,姨娘蔡氏便被扶正。祖父和父亲都在的时候,华梓倾的日子还强些,后来父亲、祖父相继过世,蔡氏几乎掏空了府中值钱的东西,大多拿去贴了她那个不善经营,又吃喝嫖赌的娘家弟弟。
    想当年,华家也曾风光一时。祖父华凌风,官拜云麾将军,麾下一支定远军,威震四海。
    只可惜,一代不如一代,儿子孙子都碌碌无为。先帝开恩,华梓倾的爹华修远才做了个朝散大夫,从五品下。到了华楠谦这儿,更加不是做官的料,只在衙门里当了个仵作。
    唯有孙女华梓倾,颇有祖父之风,自幼习武,十一岁便跟着祖父行军打仗,武功胆识皆不输于男子。只是,华凌风年迈,不愿她一个姑娘家继续过这样的生活,而她又不能安于闺阁,这才让她在兵部做了个从八品下的小小主事。
    就在四年前,华凌风遇刺身亡。
    蔡氏理直气壮地嚷道:“楠谦是你弟弟,也是家中唯一的男丁,你为了他就算做些牺牲也是应该的。别说是明媒正娶,冯家便是要你做妾,那也是你的福气!更何况,冯家多有钱?便是在嫁妆上,我也不能亏了你……哎哟!”
    门突然开了,一只鞋径直飞出来,砸在蔡氏的脑门上。随后,门又重重地关上了。
    “做妻做妾,要去你去!”华梓倾坚决地回道,“别打我的主意!”
    蔡氏挽起袖子过来拍门耍沷:“你个目无尊长的东西,你滚出来,越发蹬鼻子上脸了,居然敢拿鞋来扔我,我可没法活啦……”
    “娘,您这是做什么呢?”华楠谦回来,正看见这一幕,伸手来拉蔡氏的胳膊,“姐不想嫁,您何苦逼她?”
    “你这没良心的,我还不是盼着你好?你说你当个仵作,日后能有什么出息?”蔡氏突然拍开华楠谦的手,向后缩了缩,“是不是刚碰过死人?洗手了没?”
    “洗过了。”他被娘嫌弃,撇了下嘴,“当仵作不是挺好的吗?”
    “好什么好!娘知道你的水平,若得冯大人举荐,当个正经医官,月俸可高得多……”
    华楠谦连连摆手:“不成的,医官若治死了人,是要赔钱下狱的。还是当仵作好。”
    蔡氏嚎了起来:“你个没出息的!你成天就知道躲在屋里看些不着调的破书,这样不长进,我日后还能指望谁?”
    “娘若实在不喜欢我当仵作,我或许,也能当个兽医……”
    格扇门猛地一下又开了,打断了母子俩的对话。华梓倾气汹汹地站在门口,脸色铁青,她一只手伸到蔡氏面前,另一只手提着刀。
    “我娘留给我的首饰盒呢?还给我!”
    “什么首饰盒……”
    “别装!我知道是你拿的。”
    华楠谦也在一边问道:“娘,是不是你?”
    “是我又怎样!”蔡氏当真懒得装了,“一盒破首饰,根本卖不了几个钱,我这不也是着急要给你准备嫁妆。”
    “你偷我娘给我的东西,拿去给我准备嫁妆?你可真行!”华梓倾气得发抖,眸中冒火,“你凭什么卖掉我娘给我的东西?卖哪儿去了?”
    “你若肯听话嫁人,我赎回来还你便是。若不然,你可再拿不回那盒首饰。”
    “大花菜!”华梓倾每次愤怒的时候,都会管华蔡氏叫大花菜,她一提刀,“逼急了我,我便一刀砍了你,大不了给你抵了这条命。”
    “别呀,”华楠谦生性懦弱,此刻快哭了,“娘,姐,我可不想给你俩去验尸啊。”
    秋娘买菜回来,看这情形,连忙冲过来,拉住了华梓倾。“使不得,莫要闹出人命来。”
    亲娘死得早,秋娘是华梓倾的乳母,若换了别人,也劝不住她。
    华梓倾心里明白的,为这样的人抵命不值得。
    她一扭头,回了屋里,外边华楠谦也顺势拉走了大花菜。
    她进屋便从箱底翻出个白玉牌,秋娘认得,那是御赐之物,华凌风周年忌日那天,新帝亲临吊唁后钦赐的。
    先帝感念华凌风当年救驾之功,临终时曾交待,日后要为华梓倾赐个好归宿。
    那日华家人都跪着,新帝对华梓倾说,等有了看中的人,只管拿着玉牌来找朕,朕给你赐婚。
    若非是御赐之物蔡氏不敢动,只怕也被摸去当了。虽然不敢打主意,蔡氏也不是没有牢骚的,一样是华凌风的后代,何以先帝眼中,就只有华梓倾。倘若能给他们母子俩一根鸡毛,他们也可以拿着当令箭,得些好处。
    秋娘见华梓倾拿了玉牌,便猜到她的心思。“小姐这是要去求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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