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有这等事?”皇帝的诧异在她意料之中。“母后为何这样做?”
“说她勾引先帝。”
皇帝默了许久,关于早些年的记忆,都是属于原主的。原主对于姓李的宫女没什么印象,但他知道太后是个极有手段、杀伐果决的人。
正如沈娇所说, 原主能长大,是依靠着太后,依靠着谢家的势力。如今皇帝站在一个旁观者的角度细想,自己能有今天,太后固然功不可没,但她在许多事上的做法,并非是没有争议的。
欲成大事者,往往不择手段。太后手段决绝,而华梓倾性子直率,她俩相处得久了,会出现分歧,这很正常。但是,他从皇后的反应判断,不应该只是小事上的分歧那么简单,如果是大事……皇帝手心冒汗,不敢想下去。
皇帝沉默,华梓倾也没有多言,大李酿的抒怀酒有奇效,大李猜测太后有别的男人,这些话,她都不敢在皇帝面前胡言乱语。
好一会儿,皇帝撇开了这件事不提,他嘟囔了一句:“什么人给的酒你都敢喝。”
“她不会毒死我的,我死了,该没人再去陪她说话了。”华梓倾悄悄羞愧了一下,人不重要,却不是什么酒都该乱喝,她早不知道抒怀的厉害,才让皇帝误会她忽冷忽热。
“这几日,朕常常在想,皇后打的那个比方,”他瞟了华梓倾一眼,“你和太后同时掉进水里……”
她缩了缩脖子,就知道躲不过去。
“朕知道你不肯说,”他负气地冷笑,“依朕这体力,是没法下水救人的,皇后不必指望了。正如你自己说的,若是死了,也有太后陪着,十分荣耀。朕会命人打捞尸体,风光大葬,朕再亲自给你想个好听的谥号,皇后放心就是。”
华梓倾几乎让他几句话给气死,手从他腰上移到脖子上,企图行凶。
她又听皇帝突然转换了语气,从玩世不恭变得一本正经。
“掉水里就算了,若是别的……”皇帝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朕只能向你保证,不会偏袒,不会循私,朕站天理大义,还无辜之人以公道。如此,可好?”
华梓倾愣了愣,心中酸涩。有些事,她现在还不能对皇帝说,他难免会胡思乱想,满心焦虑。
他能这么说,就够了。无论将来会如何,华梓倾只想此时此刻,好好地和他在一起。
我们再也回不到从前了,从前那些无忧无虑的时光固然美好,然而,更让人动容的是,即便负重前行,我们依然同心。
她笑了笑,没有回答他好与不好,她很聪明,若是答了,皇帝就知道,自己的思路对了。
“都说了,那是酒后胡言,皇上不必放在心上。不过,您的话臣妾都记着呢,您是臣妾的夫君,绝不会让臣妾受委屈的。”
她避开了回答,皇帝搂着她的腰,手不停地搓磨着,犹如他纠结的心思。
“那你说句好听的话,让朕听了,心里能够安宁些。”
“臣妾喜欢皇上。”
她弯了弯嘴角,这是句大实话,若非喜欢,她也不至于如此矛盾。
皇帝的睫毛颤了颤,怀着期待地问:“没了吗?”
“从前,臣妾只觉得冬天过完了,梅花便可凋谢了,只要轰轰烈烈地活过,不必执着于生死。”
曾经浴血沙场,不怕马革裹尸的人,大概多是这样想的。
“可是现在,臣妾会想,它为什么不能一直开着,挨过了冬天,就是春天,或许,它还能绽放出另一段绚烂。”
人有了牵挂,就会有对生的留恋,皇帝有颗七窍玲珑心,能听懂她的心意。
他修长的手指在她的腰上暧昧地捏了捏,眸色暗沉。“嗯,还有呢?”
还有……就只能用行动来表示了,华梓倾勾着他的脖子,从嘴角一直吻到喉结。不疾不缓,不轻不重。
皇帝的气息变得急促起来,落在她腰间的手,钻进了布料里。他反客为主地咬住她晶莹如雪的耳垂,一边轻吮,一边克制低沉地问:“再来?”
华梓倾就知道的,再表示下去,就是引火烧身。之前,刚歇下的时候,因为皇帝怕冷,她用自己把人焐热了,就擦枪走火了一回。
这一回,更多的是温情,是今朝有酒今朝醉的迷乱。
皇帝停下来,呼吸不稳地俯在她耳边说:“你看,我们是这世上最亲密的人。”
华梓倾搂着他,掌心感觉到一层细密的汗。动人的浅吟代替了回答,她抱紧自己的夫君,直到火苗奔袭于夜空,开出漫天的烟花。
次日,嫔妃们前往长庆宫请安的时候,皇帝还没起身,昨夜累坏了,体力消耗过大。
刚好,太后为了谢茗焕,要求他休朝一日,他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李成禧进来说,除了贵妃身体欠安,告假没来,其余的嫔妃们都到齐了,正在前头奉茶,恭候皇后凤驾。
嫔妃们都以为,谢茗焕称病,是因为昨夜皇恩太盛,贵妃初承雨露,未免娇气。而事实上,谢茗焕是怕别人知道昨夜皇帝根本没进她房门,会嘲笑她。她思来想去,决定称病躲着不见人,就算事后被人知道了,那也是因为她突然病了,不便圆房。
谢茗焕和皇帝自幼相识是真的,但从前,表哥太废柴,她瞧不上眼。后来表哥当了皇帝,而且变得睿智强大起来,却只把她当妹妹看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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