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他姐那慌慌张张的模样,连跟自己从小一块儿长大的弟弟都不敢往家里带,她说她在这儿过得挺好,他是完全不相信的。
岑思颜匆匆忙忙回到家里,把自己平时偷偷攒的钱揣在身上,又去厨房在张阿姨的虎视眈眈下,打了一壶水,拿里两个冷馒头,再急切地回到墙角那儿,已经找不到梁国栋的身影了。
“这孩子,不是让他在这儿等着的嘛,跑那儿去了。”她焦急地四处张望,却听到身后传来一声不屑的冷笑。
“不用找了,人已经走了。”
岑思颜猛地回头,就看见岑思灵一脸嫌弃地站在旁边:“那家人怎么回事,爸爸不是给了他们一笔钱,说清楚以后都不来往的了吗?还真把我们当富亲戚啦,有事没事上门打秋风,今天这事你最好别告诉妈妈,不然她肯定又会不高兴的,你都已经在我们家住了多久了,怎么还老惦记着那边,妈妈知道了会难过的,你知不知道。”
岑思颜心里难过得很,小声地说了一句:“那是你弟弟!”还有她口口声声鄙视的那家人,是她的亲生父母。
岑思灵“呸”了一声:“我才没有这样的弟弟,我从小到大没喝过他们一口水,没吃过他们一口饭,别一上来就认亲戚。”
岑思颜不敢再说什么,只低着头默默地回了家,事后当然也没敢告诉岑解放和韩丽华。
后来,过了很久岑思颜才知道,那个时候,正是家里养鸭子失败,最艰难的时候,弟弟梁国栋一时冲动,不顾父母的反对,想要过来找她这个姐姐帮帮家里的忙。
但到最后,他也没有把话说出口。
那天他离开的时候,除了身上的编织袋里有一袋特地给岑思颜带的家里种的红薯和芋头,一分钱都没有。
那天晚上他是在桥洞里窝了一夜。
然后靠着啃生红薯,硬生生地走了两天才回的家。
后来知道这些事情以后,恨不得能穿越回去狠狠地一掌刮醒那个胆小懦弱的自己。
之后好多年梁家人都再没有去找过岑思颜,时间长了,她似乎也忘了他们一家的存在。
直到后来岑家落魄,梁家已经靠自己的双手勤劳致富,日子过得红红火火的,弟弟梁国栋不知道从哪里打听到她的窘迫,特地给她送来了一笔钱。
那是她拿得良心最不安的一笔钱。
那时候岑解放已经去世了,韩丽华重病住院,需要大笔的医疗费,岑思灵完全不管不问,帮助过她的就只有三个人,一个是岑思灵的丈夫祁卫宁,一个是不知名的好心捐助人,还有就是被她慢待过的梁家了。
最后韩丽华还是没有救回来,一世风华的美人,最后孤清寂寞地死在了手术台上。
而岑思颜自己,还没来得及好好报答梁家的这份恩情,就因为神思恍惚,在过马路的时候被一辆车撞了回来。
这辈子,她再也不要做出这么没良心的事了。
岑思颜风风火火地跑下楼,拿起电话就拨打了村委的号码。
时间已经不早了,村长一家都已经睡下了,听到隔壁的电话铃声催命般地不停响着,生怕是出了什么事,着急忙慌地下床去接电话,出门的时候被门槛拌了一下,差点儿没摔一跤。
接通电话发现是梁桂花这丫头,登时不乐意起来:“我说你这丫头,打电话也不瞧瞧时间,你这才去了多久啊,这都打了多少次电话回来了,敢情村委这电话,是特地给你们家安的?”
岑思颜赔着笑脸说好话,好在村长也就是唠叨一下而已,一边嘟嘟囔囔,一边还是去帮他喊人了。
还是赵红招来接的电话,她一听这么晚闺女还打电话回来,也是吓了一跳:“不是说了让你别老打电话?这电话费老贵的吧,你总打,那边爸妈心里不高兴怎么办?”
岑思颜对她这些话都已经免疫了,每次打电话回去她都会这么念叨上一回。
即使是用埋怨的语气念叨,但从她的声音里听得出来,她还是很高兴的。
果然,赵红招一会儿就用喜滋滋的语气告诉岑思颜,她一直拦着不让梁荣升去工地,一开始梁荣升还很不高兴呢,昨天隔壁的向东伯总算自个儿出发去了工地了,没带梁荣升。
梁荣升在家里埋怨了几句,家里没人管他,他自讨没趣,就不作声了。
不过今天又有了新想法,前些日子村里不少人贷款养鸭子都赚了钱,市里专门有大老板开车来乡下收鸭子呢,说是需求大得很,只要能养出来,肯定就能卖出去。
村里不少人兴致勃勃地准备养鸭子呢!
岑思颜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开口,难道又要跟他们说,她找算命大师算过了,今年家里不宜养鸭子,不然会血本无归?
或许这种结果并不会发生呢?她自己身边的事情就跟上辈子几乎完全不一样了,谁规定养父母那边就一定会按上辈子的经历去走?
何况就算真出事,那后来不是好起来了嘛,亏点钱而已,又不是亏不起。
“妈,养鸭子要投入成本吧,咱家有钱吗?”
“这个你不用担心,今天县上的领导都来宣传了,说什么为了促进农村经济的发展,给我们特批了低息贷款,我们找人算过了,先养个一百只,成本不高,只要贷五百块就够了,到时候鸭子卖出去,一次就能把钱全还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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