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问阁下是?”云水眼眸闪烁,这五个人看他的眼神,是带着目的性的,他们对他并非是陌路相逢,而是有意接近。
“街上细说不便,还请进客栈中一叙。”钱思又哈哈笑着,他们住的客栈距离惜玉斋十来步之遥,“英雄惜英雄,今日不醉不归。”
云水又看了林绿萼一眼,她蹲在地上与醒来的舞女聊着什么,并未回头看他,他本想喊她一声,但他不知这五个壮汉是敌是友,若贸然地叫上姐姐一起,他们对他心怀歹意的话,他没有信心能在护住姐姐毫发无伤的情况下突出重围。他又四处张望了一眼,街上并无几个行人,进了客栈随时往外看,也能看到姐姐在做什么,若她走远了也能随时叫住她。
于是他抬步往客栈中走,且看看他们要做什么,他附和道:“与各位英豪相逢,甚是喜悦。”
恬知惊讶地问:“敢问姑娘是谁?怎会知道我们的事。”
“我是在贵妃身边服侍的宫婢檀欣,因是林府家仆,所以知晓一些府中的事。”林绿萼扶着她起来,谢爷想强娶她们,并不是想杀她们,她脸上挨了两巴掌,胳膊和腿被撞得青红,但所幸伤得不重。
宝知被打手劈在脖子上的一掌击晕了过去,歪着脖子躺在花轿中,半晌没有反应。恬知抽泣着迈过花轿的横木,走到宝知身前,轻拍她的脸庞,“醒醒。”
林绿萼百感交集,她救人之后,竟发现这两人是云水的姐姐,偏她回头寻云水的时候,云水却不见了。方才还热闹非凡,行人络绎不绝的长街,此刻只有寒冷的风不断向她袭来。
她透过鹅黄色的帏帽,求助地看向周围,行人远远地绕开她们,两旁商铺的老板在店中垂头丧气,元宵节前最热闹的时候,竟遇上了这种晦气的事,街上还放着几具尸体,如何有客人敢来。有店家派伙计去报官,巡街的捕快也半晌未至。
林绿萼走到方才买花灯的店铺里,寻到那个躲在角落的胖掌柜,拿出几锭银子放在掌柜手上,“可否派两个人,帮我把晕倒的那个姑娘送去医馆?”
“贵客,我店小,一时腾不出得空的人手。”掌柜尴尬地笑了笑,他不想管这事,这贵客虽与林家有关,但待这贵客走后,若谢爷追究今日的事,听到他竟然协助了这几人,他这店怕是开不下去了。
“好吧。”林绿萼收回银子,“随我一同来的那个少年呢?你可见到他去哪里了?”
掌柜没见着,方才店里趴在窗边看热闹的伙计说:“好像是,跟着那几个壮士走了。”
“他们往哪里去了?”林绿萼知道云水不是那么随性的人,他不会不管不顾地丢下她离去,恐怕是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你可听到他们说了什么?”
伙计挠了挠头,“没听清,只听到什么英雄相惜,痛饮三杯之类的话,可能往酒肆那边去了吧。”他随手指了一下酒肆的方向,他方才看热闹的时候被掌柜骂了,他只好收回视线假装忙碌了一下手里的活,并未看到他们去哪里了。
掌柜从袖里摸出灯坊的信物,递给林绿萼,“刚才一时事忙,忘给贵客了,这是灯行的信物,见物交货。”
林绿萼心烦意乱地收下信物,这种时候,云水竟然跑去喝酒了?他怎么毫不顾忌她的感受。她从掌柜这儿拿了一杯温水,走到花轿旁,递给恬知,好奇地问,“你们为什么不能再回相府?”
恬知说:“太子薨逝后,太子妃将我们这些出生贫寒的侍妾都赶出了府。我们走投无路之下,又回到了相府,但并未见到相爷。李管家给了我们一些银子,让我们离开京都。”
林绿萼微微蹙眉,这与云水过往说的话,有所出入,她不知是不是她记岔了。
“我们用那银子在乌镇买了一个小宅院,很快就入不敷出,只好干起老本行,来这教坊教习舞艺。”恬知琉璃似的眼珠子被晶莹的泪珠挤满,哀怨地说,“那谢爷,时常强抢民女,又在玩弄女子后肆意抛弃。他月前看上了我们姐妹,我们拒绝了他纳妾的提议,他今日竟闹出这种荒唐事来。”
林绿萼哀叹了一声,“你们元宵节的时候再回相府,到时我在府上,我会让李管家给你们安排事做,必不会让你们再流落街头。”她们曾被林相摆布,再加上是云水的姐姐,她不能放任不管。即使只是路过相逢的女子,她也会体谅她们的难处,尽力施以援手。
“对了,我和你们弟弟……”林绿萼的话被谢爷张狂的笑声打断。
他本只为强娶两个舞女,并未带多少人马,方才受了这等侮辱,怎能忍下这口恶气,他立刻回到谢府,带上近百家丁,气冲冲地又奔了回来,他看到街上只有三个女子,不屑地“嘁”了一声,“那几个杂碎呢?已经跑了?哈哈!”他又招呼几个人上来绑宝知、恬知。
林绿萼挡在花轿前,伸手拦住他们,呵斥道:“滚啊!”
谢爷的视线被花轿前那个曼妙的身影给吸引住了,比起那两个舞女,这女子身段纤纤,穿着桃红色的锦缎依然遮不住盈盈一握的细柳腰,她声音似春莺娇啼,一双妙目愤怒地隔着帏帽盯着他,他看不清她的容貌,却感到一股勾心的妖娆,他咽了咽口水,指着林绿萼,“把她也绑起来!”
他话音刚落,斜刺里奔出来一个人,一脚踢在他身上,将他从马背上踢飞,他狼狈地摔进一家胭脂店里,呼痛着在家丁的搀扶下,挣扎着爬起来。方才那个用棍子打人的清美少年,踢飞他后,强占了他的马,骑着马往戴帏帽的女子奔去,谢爷内心痒痒,美人怎么扎堆地出现,“格老子的,把他也抓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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