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建元站在城楼上,意气风发地指点部下,“你们去林府,把林志琅私藏的金银珠宝给老子搬到皇宫来!对了,把林夫人,抓来让老子爽爽。”
被押送去牢里的林志琅刚下城楼,他听到莫建元的声音,失口痛骂,骂声随着晚风,飘到了一旁阁楼上潜伏的云水耳中。
云水带着十几人穿着夜行衣趴在皇城外的阁楼上,他耳力极佳,随着风声听到了不少对话,心里百感交集,不得不暗叹一声林相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莫建元手下有几万人,他们不过十数人,此刻冲出去救林相,无异于蜉蝣撼树。他对着手下招手,低语道,“去相府救林夫人。”
……
云水他们比起初来京都的敌军识路,他们策马赶到林府,比敌军快了一盏茶功夫。
林夫人送走了府上的宾客,站在相府门口伸长了脖子,又气又急地望向长街,她从侍从那里得知,夫君命人放匪徒进城,她忧愤锤墙,担心京都百姓遭受屠戮。
但她自我安慰,夫君好歹饱读圣贤书,不会放纵底下的人行凶。
不远处的巷子里陆续传来惨叫声,让林夫人胆颤心惊。林府附近居住的都是达官贵人,夫君连这些依附他的人,都不放过了吗?
她在府门前来回踱步,看到了一队黑衣人骑马奔来。侍卫立刻拦在府前,将林夫人保护在其中。
“林夫人,我是云水!”云水拉开脸上的玄色纱巾,听到渐近的马蹄声,焦急地说,“快跟我走!”
林夫人一时犹豫,云水是前朝太子,他是她看着长大的,知道他品性纯良,可如今她的夫君造反起事了,云水突然来相府要带她离开,难道说是想以她为人质,威胁她的夫君?
“林夫人,林相出事了!”云水翻身下马,走到她面前,他来不及解释了,身后巷子里的马蹄声更急了。
叛军距离相府仅有一条长街的距离,哒哒的马蹄声像是催命的鼓乐,声声击在云水心头。
林夫人望着他,身前拦着一队侍卫,不让云水靠近,她问,“绿儿呢?”
云水冷静下来,将事情融合为两句话,“林相暗中谋划的事被燕鸣知道了,燕鸣策反了林相的手下。”
林夫人一把推开面前拦着的人,几步冲到云水面前,她深知燕鸣与夫君有深仇大恨,“林相怎么样了?”
叛军策马奔来,距离他们数十步之遥,他们看到了府门前站着的衣着华丽的夫人,甩着鞭子一声高呼,“把她抓起来!”
“林夫人,得罪了。”云水抓起林夫人抛到马背上,她哎哟一声低呼,他翻身上马,策马快速逃跑,“边走边说。”
第115章 生子 去泅水吗
皇宫北门波光粼粼的护城河上, 荡漾着各色的花灯,花灯中心的淡淡火光照在五色的花瓣上,似百花吐艳。
宁离离与梁珍意躲在树后, 见放花灯的宫婢们都散去了,才缓缓走出来。
宁离离望了一眼南边, 她们处在皇宫最北处,极目远眺也只能看到繁茂的花树和在芳林中幽静的冷宫,她桃花眼不安地闪动,“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响, 好像是打雷, 又好像是重物跌倒之声。”
“中秋佳节,京都贵人们欢聚相府为林夫人贺寿, 免不了要放焰火。”梁珍意用贵妃姐姐送她的梅花玉佩逗弄着怀中的粉珠,粉珠才出生时一张小脸又红又瘪, 如今一张粉嫩的脸像熟透的桃子,白里透红, 她越来越爱笑了, 抓着玉佩璎珞上的金珠子就能玩许久。
梁珍意随意地瞥了一眼,南边是闹得很, 似乎又有打雷声又有铁蹄声还有呐喊声……不过那声音传到静寂的北面来, 也听不太清楚, 她敷衍道:“就是放焰火的声音吧, 可能林相在皇宫外安排了一些与民同庆的节目, 百姓围着欢闹,锣鼓升天。”
宁离离眉头轻蹙,她想起殷朝气数只有十年的卦象,担心会出什么事, 她还想与梁珍意说些什么,又怕珍意觉得她神神叨叨,于是住了嘴,蹲在河边打开了四四方方的木盒子。
她安慰自己,就算真的出了什么事,她的父亲依附林相,她好友的情郎是前朝太子,不管哪方势力都不会刁难她,多想无益。
她做了四盏西瓜大小的莲花形花灯,用瓷盘拖着放在盒中,木盒宽大沉重,提过来还费了些功夫。
宁离离将手伸进冰凉的河水中,随意地玩了玩水,她举目看着远处渐渐熄灭在河水中的宫婢们的花灯,心里升腾起一点再美好的事物也会衰败的叹息之情。
她拿起一盏金色的花灯放进河中,这是她为绿萼做的,祝福她能顺利生下孩子,一生荣华富贵,像这金灯一样璀璨夺目。
她又把一盏红色的花灯放进河里,河水流淌缓慢,这红色的花灯缠绵在河边的杂草里半晌不动,她用手荡起水花,让盘旋在河边的花灯快些流进河中。这是她为静媛做的花灯,愿她情爱顺意,人生不再因爱悲痛。
第三盏是为珍意做的粉色花灯,珍意自从生了孩子,便将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粉珠身上,她不知祝福珍意什么,便祝福粉珠一生顺遂,让珍意享受含饴弄孙的儿孙福。
河水荡漾,浸湿了宁离离的鞋袜,她拿最后一盏花灯的手顿了顿,夜色朦胧,黑云在皇城上笼罩了半个时辰了,圆月一直未再出现。
宁离离想起自己这一生,种蔬果也好,沉迷赌博也罢,都是在打发漫长而无聊的时间,她没有追求也没有渴望,甚至连话本里惊天地泣鬼神的情爱她也难以共情,只觉一切好像都没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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