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该把她推开,最好能说几句尖酸刻薄的话,让她知难而退, 趁早断了妄想俘获他信任的心思。
他的手扶在她腰上,几次想把她放下去,却最终没有忍心。
她的脸贴着他胸膛,小小的身体又香又软,依靠在他怀里,整个人乖巧又安静。
他的目光开始发沉,好不容易移开了点儿视线,打算抱着她从轮椅里起身。
他腿脚不方便,从不在人前走路,失去他生来高傲的尊严。可陆愔儿困倦得厉害,他不忍心叫醒她。
他刚动了动,陆愔儿已感知到什么,在他怀里睁开了眼睛。见他竟然想抱她起身,她心里发疼,伸手按住他:“王爷!”
她心有余悸地看着他。他走路都艰难,竟然想把她抱去床榻那边。
她的反应有点儿过激,饶是邹临祁再怎么无动于衷的性子,心里都起了一丝异样。
“怎么?”他口气有些自嘲:“觉得我这个残废抱不动你?”
陆愔儿担心他自尊心受挫,忙道:“不是,是我最近胖了些,怕被你发现。”
“胖了些?”他有些玩味地挑眉,手在她细细软软的腰间暧昧地揉了把:“胖哪儿去了?我看看。”
他的眼神从她脸上一路下滑,不怀好意地钝在她微微起伏的胸前。眼神炙热,像是触手一般,仅是被看着,她都感觉自己的衣裳被他一下下地剥开了。
她低着头,脸变得更红。
“哪胖了,”他近乎有些恶劣地笑了声:“我怎么没发现。”
满满的嘲讽。
她羞臊起来,同龄女孩子的胸脯都发育得很好,偏只有她到现在了胸部还不怎么明显。尤其天气一天天转冷,她穿上一层层的衣裳,胸前更显得平了。原本不觉得有什么,可现在被邹临祁暗暗说了句,女孩子的虚荣心瞬间被他挑逗起来。
她抓着他衣袍的手不自觉收紧,又羞又气地说了句:“那你就找个大的去!”
邹临祁俊眉微挑,看了她一会儿:“找个什么大的?”
明明是他故意在说,现在又装听不懂。陆愔儿气得抬头,小小一张脸皱起来看他,十分生气的样子。
邹临祁方才的苦闷被她这副样子一扫而空,明明一脸揶揄,偏用一本正经的口吻说:“没事,你年纪还小,以后就大了。”
陆愔儿:“……”
如果不是身份有别,又顾念着他腿上有伤,她现在已经忍不住踹人了。
邹临祁满意地看着她想发火偏又发不出来的样子,抱在她腰间的手略一用力,把她从自己腿上放了下去。
“既不让抱,你自己过去睡。”
陆愔儿低低地“嗯”了一声,等了会儿,见他没有离开的意思,问他:“你不回去吗?”
“回哪儿?”
“你住的地方。”
邹临祁抬眸:“我若回去,旁人会再说你闲话。”
“我不在乎。”
他看了她一会儿,薄唇轻启,嗓音沉沉:“我在乎。”
陆愔儿抬起眼睛看他。
面前的男人五官俊朗,眉骨突出,一双眼睛漆黑深邃,让人不敢直视,可在烛光下却像是染了情,能让人不自觉沉溺下去。
她有点儿像喝醉了,脑袋晕乎乎的。垂了眸,一张俏生生的脸上不知不觉攀爬起一层浅淡的红晕,嘴角微微勾起来。
还好烛火只点了两盏,光线昏黄,他没有看见。
外头响起了敲门声,张斗有些为难地冲里头喊:“王爷,奚嬷嬷来看过好几次了,一直催问你与王妃为何还不就寝。王爷还是快歇着吧,不然奚嬷嬷会没完没了的。”
陆愔儿闻言忙去吹了灯,对外面道:“我与王爷就要睡了。”
说完才后知后觉有点儿脸红,尴尬地咬住下唇。黑暗中,听到邹临祈似乎轻笑了声。
每次跟邹临祈躺在同一张床上,陆愔儿总是紧张,心跳得很快。还好床帐里漆黑一片,她不用辛苦地掩饰自己的异常,偶尔还大着胆子悄悄侧头,看向他在的方向。
不知他沐浴时用了什么,有股淡淡的草木香气从他身上传出来,清新好闻。她似被他身上的味道蛊惑,想离得他近一点儿,偏偏没有勇气。反如往常那般贴墙躺着,生怕会惹他厌烦。
邹临祁突然开口:“过来些。”
陆愔儿受宠若惊地去看他,压抑着跳得极快的心跳朝他那边靠了靠。
他没再说什么,似是有些累,很快睡着了。
陆愔儿没敢睡,眼睛始终大睁着,几次撑不住困意刚闭了眼,就被她硬撑着重新睁开眼皮。
黑暗里等得枯燥,她开始默记这几天看过的医书。
差不多过去一个多时辰,她凝神听了听邹临祁的呼吸。
平缓安静,应是已睡熟了。
担心他突然醒来,她试着喊他几声:“王爷,王爷?”
叫了好几次,那人依旧一点儿声音都没有。
她大着胆子从床上坐起来,略掀开他那边的被子,伸手扶上他腕间寸关尺三部,屏息细细听了会儿。
仅从脉象还无法完全判断他的腿伤到了什么地步,她想再去看看他的腿,可又怕把他吵醒,会被他捉个措手不及。
她轻轻叹口气,缩回手,尽量放轻了动作重新躺下,帮他把被子往上拉了拉。
借着一点儿幽微的光线,她恋恋不舍地盯着他看了很长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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