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靠进一人温暖的怀抱,顿时觉得舒服了许多。闻到那人身上好闻的味道,清雅舒缓,有淡淡的薄荷香,让她的头痛好受了些。
她的脑袋往那人怀里蹭了蹭,一只手揪住他衣襟,猫咪一样蜷缩着。
她穿着男装,头发高高扎起来,露出洁白纤细的脖颈。侧脸线条美好温柔,眼睛闭合着,呼吸很轻。
他顿时有些心软,收紧了胳膊把她抱得更紧了些,问她:“想吐?”
她无意识地点点头。又摇摇头。
“不要把我,扔出去。”她梦呓一样很轻地说。
他气得笑了:“现在知道我是谁了?”
她没有说话,像睡着了。
“我是谁?”他问。
她熟悉他身上的气味,一个字一个字慢慢地说:“邹,临,祈。”
他有些无奈。活了二十三年,从小到大敢这么连名带姓喊他的,只有她一个。
他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名字原来是有用的。
“想吐就吐出来,”他见她好像很难受的样子,无条件退让。
她还是不敢:“不要,会被你扔出去。”
“我倒真想把你扔出去,”他想到刚才她那些话就憋闷得呼吸不畅:“你喜欢的那人是谁?”
她无论如何也不肯说,窝在他怀里无声睡着。
“邹元朔?”他咬着后槽牙一字字地说:“刘绾溪,你好得很!”
陆愔儿没来由打了个冷战,往他怀里缩得更紧了。
他很想把她推开,手却不听使唤,任她往怀里钻。
“本王总有一日亲手杀了他!”他看着她,眼眸漆黑,一点儿热气都不透,手却仍抱着她。发现她两只手都冻得冰凉,伸手过去握住,包裹在掌心里:“你别想跟他厮守一天!”
陆愔儿醉得一塌糊涂,心口始终憋闷着一口气,无论如何也吐不出去。老实靠在他怀里睡了一会儿,睡着睡着,突然又哭了。
含糊不清地开始嘟囔:“我讨厌你!”
邹临祈低头看她,一双俊眉微蹙:“什么?”
“我讨厌你!讨厌死你了!”每说一句,她就往他胸口上撞一下,像是想把他撞疼。可他人虽清瘦,身材却好,她嗑来嗑去没把他碰疼,倒是觉得把自己脑门都磕红了。
“你怎么那么讨厌啊!”她哭得眼泪横流:“把手拿过来!”
他正扶住她乱动的头,闻言怔了怔,随后把手伸了过去。
她闭着眼睛低下头,找到他虎口的位置,张嘴狠狠地咬上去。
过了许久才松开。
重新老老实实靠在他怀里,很快就睡熟了。
邹临祈看着自己虎口上粉红色的细巧牙印。
她看上去分明那么生气的样子,像是恨不得要把他一块肉撕下来。
可真的咬上去,却到底是没舍得用力,只在他手上留下了一个浅浅的牙印。
他沉沉叹口气,一手圈住她腰,把她放到腿上抱着,耐心地帮她揉着额头太阳穴的位置。
张斗坐在前头驾车,不放心地扭头看了好几遍。
他原本是想离间这两个人,可怎么好像没什么作用。奕王知道她又偷跑出去后,非但没生气还亲自过来寻她?
这是什么走向?
张斗开始想,怎么样才能再接再厉让奕王彻底厌弃她。
当天晚上回去后,张斗发现奕王只是让人把陆愔儿送回了访橦院,而他半分也没有留恋地回揖墨轩宿歇了。
往后过了几天,邹临祈都没有再去见过陆愔儿。陆愔儿每次过来送药还会被拦在院门外,由姜泸接手去为王爷疗治。
张斗这才发现,自己的奸计好像是得逞了。
他虽觉有些对不起陆愔儿,可为了奕王不受干扰,为了奕王府上上下下数百条人命能在将来平安无事,他只能这么做。
邹临祈近来一心扑在营救吴冲的事情上,又实在恼恨陆愔儿一直想着邹元朔,怕自己见了她会忍不住发火,不肯再看她一眼。
陆愔儿更觉得当日他跟张斗说的话都是真的,他从来都没有喜欢过她,对她好点儿不过是想利用她与刘笃抗衡。
之前她还因为觉得他有点儿喜欢她而沾沾自喜,现在一盆凉水泼下来,她宁愿自己从没有过那种错觉,这样就不会失望,也不会这么难过了。
虽然讨厌他,可她仍会帮他调制药膏和药丸,制好的药拿去交给姜泸。
两个人虽住在同一个府中,却好像离得越来越远了。
因为斩杀吴冲一事受到阻碍,还有人在柳州秘密调查钱员外一案,妄图替吴冲翻案。刘笃送了密信,让香扇在奕王府打探消息,看是不是奕王在背后作梗。另外吴冲手里有份西南都统与各级官员联合侵吞赈灾款的证据,关系重大。刘笃的人快在柳州翻了个底朝天,可始终都没有找到东西,便吩咐香扇多加留神,看东西是不是在奕王府中。
那封密信却被范淞截获,交给了邹临祈。邹临祈看完把信原封不动装回去,让范淞仍旧放回原处。
香扇收到丞相那边的消息,开始逼迫陆愔儿多去监视奕王一举一动,看他是不是见了什么可疑人物。
“你不是没有看到,我连揖墨轩的门都进不去,怎么探听消息,”陆愔儿找借口拒绝:“你去都比我去要管用许多。”
香扇想不通奕王前几天明明还十分喜欢陆愔儿,恨不能白天晚上都要跟她在一起才好,一时半刻看不见她都要把人叫去,怎么突然间又变得这么薄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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