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愿意啊,”她有点儿受伤,气得鼓起双颊:“那我不跟着你了,你去办事吧。”
她下床要走,被他拉回去。
“没有不愿意,”他看了看她熬得通红的眼睛:“真不睡了?”
她点点头:“嗯。”
他把她拉起来,带着她去了府衙大牢。
被关着的钱府小厮名叫范洪,自吴冲被冤枉判了错案后,范洪被接手的官员扔进大狱,受了几道大刑,被折磨得人不人鬼不鬼。
吴冲被捕前,曾与范洪说过让他耐心等待,总有一日京城里的奕王爷会过来救他,他这才撑着一口气熬到了现在。
听见有人的脚步声,他拨开粘满鲜血的额发,看到一行人走了进来。
为首那人生得俊美非凡,气势不俗,身材挺拔修长,只是细看下腿脚好像有些不便。他知道这应该就是那位奕王殿下了,忙手脚并用朝他爬过去,连声道:“大人救我,人不是我杀的,是钱员外自己杀了妻儿,与我没有半分关系啊!求大人救救小的吧!”
邹临祈只是问:“案发前一天,你为何要从钱府逃走?”
“小人是无意撞见了钱员外拿绳子勒死了钱李氏,”范洪道:“小人害怕极了,本是要跑出去报案的,可又怕自己家人被牵累,不敢再去,就找了个地方躲了几天。后来吴知府去查案子,小人知道吴知府一向清廉,秉公办事,就去做了个人证,把案发当晚的事全都说了一遍。岂知案子判了没多久,就被吴知府的几个上级官员全盘推翻,吴知府被押往京城,小人也被冤枉成了凶手!”
他会卷进这桩案子实属是个意外。钱易还在世时,他是钱易身边最得力的一名手下。因九九重阳上山踏青那日,钱易与本地一户花匠家的女儿邂逅,看上了那女子,想纳她进府。可钱易的那位发妻钱李氏向来跋扈,他一直不敢提出来,只能先把人养在外面。
钱李氏不知怎么知道了此事,过去找那外室说了几句话,想劝她离开钱易。那外室不肯,反倒灌了钱易几杯黄汤,在他耳边煽风点火,说钱李氏今日过来大肆辱骂不休,还动手打了她,撺掇着钱易在钱李氏的茶水里下毒。
钱易一气之下果然去了,晕晕乎乎里下了毒。可不知怎的,那茶却被他两个儿子无意间喝了。
钱李氏看见自己儿子惨死,发现了那壶有毒的茶水,惊惧下要跑出去报官。钱易也是怕得狠了,找了根绳子来,生生把自己夫人勒死。
“此案本是证据分明,杀人者确是钱易无疑,”范洪道:“可上头不知怎的,来了个布政使司靳贺从中作梗。靳贺过来不久,钱府一家在一夜间全都上吊自尽,把事情闹得极大。这里的人本就不信钱员外会亲手杀了自己妻儿,钱府灭门后,吴知府错判冤案的流言就传得更厉害了。小人清白之身,只因无意撞见了许多事,才被靳贺冤枉成了凶手。若不是吴知府的人多方周旋,小人恐怕早就被冤死了。”
他匍匐在邹临祈脚下,一下一下重重地磕头:“求大人救小的一命,小的家中还有父母妻儿,实在是不能死啊!”
邹临祈让他起身,说道:“我既过来,自会给你一个公道。你先在牢里安心待着,不会有人再对你用刑。”
范洪喜极而泣,感激地又磕了几个头。
邹临祈出了大狱,带了名仵作去钱府。
钱府满门已无一条活口留存于世,靳贺装模作样查过案后,本是要一把火将里头的尸体全都烧了,以免留有后患。可惜因有官员阻止,没能动得了手。
所有尸体尽皆放置于钱府西院,天气虽冷,尸体却也开始腐烂,一片臭气熏天。瑶草只略闻了一口就吐了,拉着张斗远远地跑了出去。
陆愔儿胃里也难受,可不想让邹临祈看出来,强撑着跟他一起过去。
邹临祈却已发觉她脸色不好,把她带到一处略干净些的地方:“你在这里等着,我很快回来。”
他扬声叫来两名护卫,把陆愔儿交给他们,自己转身走了。
陆愔儿实在闻不惯那边的尸臭味,没再跟过去。
她在这边小院里转了转,拔开一地杂草进了前厅,发现此处是钱家的祠堂,正厅里摆满了祖上牌位。
在里头略转了转,要走时,突然听见供桌后传来微弱的求救声。
她过去一把掀开桌布,果然看见下面藏着个人。
是名二十岁左右的女子,穿着一身脏污的衣裳,满脸菜色,唇上皲裂起皮。不知是多少天没吃过饭了,饿得只剩了半口气。
第88章 她一直都是命如草芥的陆……
两名护卫把那女子从供桌下拖了出来, 喂她喝了碗水下去,又找了些东西给她吃。
女子恢复了些力气,睁大了眼睛心有余悸看着他们:“你们是谁?”
陆愔儿问她:“你是谁?”
女子眼里满是警惕, 并不回答。
“你要是不说,我们就救不了你了。” 陆愔儿道:“外面是不是有人在找你, 一旦发现你还活着, 就会杀了你, 我说的可对?”
女子吓得瑟缩了下,半晌后抬起头,告诉她:“我叫苗柳, 是钱员外养在外头的妾室。”
“你就是那个妾室?”
“是。”
陆愔儿知道此人十分重要,忙命护卫好生把人看着。她小跑着去西院,找到邹临祈,把消息告诉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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