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前世,那幕后主使灭她满门、半路暗杀、栽赃嫁祸……各种手段层出不穷,只想害她成为众矢之的,与世为敌,眼下会这么好心放她顺利地去皓华宗?
夜怜心头一跳,赶紧翻了翻神识内那将她黑遍的话本,透明的书页停留在“车毁人亡”那一行上没了下文。
奇怪,每次当她作出重要决定或者有生命危险的时候,这话本都会使劲黑她,将她各个结局说得凄惨无比。这次毫无动静,到底是它失灵了,还是自己今夜当真安全得很?
可为何还要派个尸傀来搞偷袭?难不成是正主半路看上了另一个香馍馍,无暇顾及她?
这么说起来,他们这几人当中还真有一个更诱人的……
夜怜的脸色顿时白几分,她一蹬脚冲出了房间,急切地敲了敲隔壁的房门。
“黎徊,你在不在?”
无人回应,客栈内仅有的灯光尽皆熄灭,四周一片漆黑,如鼓的心跳声在她的胸膛里砰砰作响。
夜怜摘下一片金叶撞开房门,简陋的客房内空无一人,黎徊床上的被褥叠得整整齐齐分毫未动,大敞的木窗正被外面的寒风吹得咯吱作响。
夜怜瞬间愣住了,她怎么现在才反应过来,那人从一开始先盯上的就是黎徊,甚至还为此灭了折剑山庄满门!
漆黑的房间内,有一抹微光在夜怜的头顶上一闪而没,她站在那里毫无所觉。就在那暗中的锋芒即将刺向夜怜之际,一道秀颀的人影猝然从门后的阴影闪出。少年一个旋身将夜怜抱在怀里,轻巧地与那偷袭的暗剑擦肩而过。
夜怜瞪大了眼睛望着少年在黑暗中微微发亮的眸子,脸上扬起了一丝她自己都未察觉的笑意。
她瞄了眼直插入地板上的短剑,指着紧贴天花板正飞快爬向窗外的鬼影,“我们不能让这家伙跑了……”
不等她说完,波澜不惊的少年已倾身将她打横抱起,身姿轻绝地掠向窗外。
“你来。”他看了眼怀中的夜怜,安稳的臂弯让人如履平地。
黎徊抱着她飞出了窗外,与那长手长脚的鬼影顿时拉近了距离,夜怜看准时机一把抓下几片金叶掷向那鬼,口中振振有词。
灵力驱使的金叶子在咒印的加持下光芒大绽,瞬间化作一道道金色的利刃笔直地刺向前方飞奔的鬼影。
“嘭——”那鬼见他们穷追不舍,长手化形成鞭狠狠击向一旁的大树。
苍天大树骤然被拦腰击成两段,在轰隆巨响中横卧下来,粗壮的树干挡住了金刃的攻势,同时砸向飞掠而来的黎徊和夜怜。
夜怜下意识揪紧了黎徊的衣襟,只见少年的步法陡然一顿,转瞬间走势千变万化。夜怜感到眼前一花,他已纵身直上空中几丈高,一脚踏在横倒的树干上,足底发力如箭矢般飞快地贴近逃窜的黑鬼。
夜怜深吸了口气,手中的金箔符咒已蓄势待发——
“嘶啊!”眼见即将大功告成,一旁的灌木丛里忽然传来一声野兽般的嘶吼。一道人影如同失去理智的疯狗般从林中猛然蹿出,直扑向黎徊怀中的夜怜。
黎徊抱着她的双臂微微一紧,这一次他不得不停下脚步,改一手环抱住她的腰肢,空出另一手执匕将那丧失理智的尸傀狠狠刺穿在地。
“嘿!”摆脱追击的黑鬼回首一笑,他双掌中鬼气凝聚成鞭豁然笞向二人。
黎徊神色微凛,探出手掌竟要徒手接住挥来的鬼鞭。夜怜刚想阻止,却见那鬼气凝结的长鞭在触及黎徊之时突然散开,变成了一捆黑绳将他们两个牢牢绑在了一起。
两人胸口相贴,一阵头重脚轻的晕眩感登时袭来,夜怜率先跌倒在地,连带着黎徊一起抱成团骨碌碌地直滚下陡峭的山坡。
糟了!
周围的景物飞速倒退,满地的枯枝烂叶扎得夜怜浑身隐隐作痛。天旋地转的画面中,一块极为尖利的石头出现在她的视野里,而这个方向马上会和黎徊的后脑相撞……
不等夜怜思索,身体已先一步作出反应,她伸长了唯一能动的手臂护住黎徊的后脑。两人温热的呼吸相互拂过对方的脸颊,紧接着一阵撕裂肌肤的剧痛从手臂上传来,夜怜紧抿着嘴唇忍着,泪花登时彪出了眼角。
毫发无伤的少年当即怔住,不可思议的光辉在他微微睁大的灰眸里昙花一现。
一股熔浆般的炙热迎面扑来,夜怜猝不及防地闭上双眼,身上的鬼绳在轰然炸开的火焰中焚烧殆尽,黎徊扶着她飞出大火,倚靠在一棵大树之下。
夜怜注视着眼前熊熊燃烧的大火,哑口无言。这么一大片神火,怕不是要把整座山都给烧穿了。
“那个,你要不要先把火收回去?”
夜怜看向正替自己捂住伤口的黎徊,后者纹丝不动地蹲在她身前,对周遭越演越烈的火势熟视无睹,一双眼睛紧紧盯着从自己指缝中不断流出的鲜血,那神情比如临大敌时还要紧张。
夜怜默默无语地抽回手,少年这才颦蹙着眉心仰起脸看她,眼角的朱砂痣在火光下映衬出魅人的色泽。
“其实没那么严重……”夜怜无视自己咚咚作响的心跳声,飞快地解下自己的黄色发带,张嘴叼住一端,动作娴熟地将尖石刺破的小臂包好,敷衍地打了个结。
“等等。”
夜怜刚放下的手臂又被他轻轻拉起,少年的神情虔诚又专注,动作稚拙地将她那扎歪的蝴蝶结重新绑好,正了正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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