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要给他送终,那怕是得等上了数十年了。
他复又闭上眼,轻咳了声,“娘子可否给我倒杯水?”
佛生连忙给他倒水,她没什么照顾人的经验,直接拿了水便往他身上送,可霍停云是躺着的,那水便顺着被子流下去,淌在霍停云衣襟和枕头上。
佛生:……
应该把他扶起来的,她这猪脑子。
佛生把杯子放下,连忙把他扶起来,这才给他喂水。霍停云又笑了声,道:“娘子照顾人不大娴熟,还得我来照顾娘子。”
佛生撇嘴,把杯子放下,盯着他胸前那团水渍看。这……他身子这么弱,若是穿着这弄湿的衣裳,不会再风寒入体吧?
佛生犹豫着,开口:“要不,我替你换身衣服吧?”
霍停云本欲拒绝,目光初到佛生躲闪的眼神,又饶有兴味,“好,那便劳烦娘子了。”
这应该也不劳烦吧,佛生从一旁衣柜中取出件干净衣裳,仔细端详一番,似乎也不难。
她将衣裳放在手边,又看霍停云,低头说了声:“冒犯了。”便伸手解他襟带。
佛生这辈子第一次解一个男人的衣裳,并不熟练,她怕自己弄伤霍停云,因此小心翼翼,克制着。好不容易才接下外袍,正欲松口气,发现里头的中衣也湿了。
……
……
佛生有些窘迫,看了眼霍停云,霍停云似乎还在等她的下文。她只好硬着头皮,将他中衣也解下。
解下了中衣,那可就是白花花的肉了。
佛生眼睛都不知道往哪儿放,因此手上动作也隔三差五地出错。虽说霍停云替她上药之时已经看过她,礼尚往来,她再看回来,也没什么。
可道理是这样……
霍停云不过是想逗逗她,被她一双手摸来摸去的,倒真要出事。他掩嘴咳嗽了声,及时制止,“罢了,娘子,你还是转过身,我自己来吧。”
他伤在后背,行动之时必定会牵扯到伤口。佛生已经伤过,有些犹豫:“可是你会……”
霍停云看着她道:“可娘子如此煽风点火,对一个伤患,更加痛苦些。”
佛生愣了愣,才反应过来他口中这句“煽风点火”的意思,连忙羞得转过身去,顺便捂住了眼睛。
霍停云原来真的行吗?
佛生又开始胡思乱想,她虽不是那些什么都不知道的闺阁小姐,可也只是一知半解。越想越脸红,赶忙叫自己打住。
身后的霍停云传来些许吸气声,想来是扯到了伤口,好在他动作迅速,很快告诉她:“好了。”
佛生这才转过身来,看着他,一时无言。
便这么瞧着他,无端想起他替自己挡刀之前那句话:娘子已经这样苦了,还是别再伤了。
一时又眼眶发酸。
“王爷真是的,自己已经如此……为何还要替我挡下……”
霍停云却道:“娘子既然嫁给了我,是我霍停云的娘子,我霍停云合该豁出命去保护娘子才是。除非娘子嫌弃我。”
他说得可怜,配上没什么血色的脸,搁谁谁都会愧疚的。
佛生连连摆手:“不嫌弃,不嫌弃。”
霍停云微笑了声,又说:“我还欠娘子一个洞房花烛夜,待我此次伤好,便给娘子补上。”
这……倒也不必。佛生挤出个笑,“不急,王爷先养好伤,其他的日后再说。”
佛生心中有愧,几乎寸步不离地照顾霍停云。直到夜里,霍停云说要沐浴。佛生心中一滞,打算起身去唤向古来。
可被梅香告知,向古被魏起召走了,说是去调查刺杀之事了,一时帮会儿怕回不来。
“啊?”佛生脸色一变,“那……你们去伺候王爷沐浴吧?”
梅香与夏荷对视一眼,皆是摇头,异口同声道:“这事儿王爷从不让我们近身,还是王妃来吧,王妃与王爷夫妻一体,想来王爷不会介意的。”
可是她介意啊!
佛生欲哭无泪,被她们推回房内。热水已经备好,霍停云站在立屏之后,似乎有些行动困难。
佛生苦着脸,走近几步,问:“王爷,需要我帮你吗?”
她原以为,他既然不让梅香她们近身,也定然不会让她近身。
可她错了,错得很彻底。
霍停云他答应了……
“那便劳烦娘子了。”
佛生如腿上绑沙袋一般,慢吞吞挪到他身边,低着头,为自己辩解:“我笨手笨脚的,只怕照顾不好王爷。”
霍停云只是笑:“无妨,我不是那种娇生惯养之人,娘子随意些。”
佛生脸色难看,吞咽一声,这才抬头,看向霍停云。
这一看不要紧,霍停云已然脱去上衣,她当即移开视线,结结巴巴道:“要不……我……我还是唤梅香她们来吧……”
佛生快哭了。
霍停云却摇头:“娘子怎么如此害羞?既然咱们已经成婚,迟早要有此一步的。”
佛生坚决摇头,摆手,同时往后退去,哪知道地上恰好有一滩水渍,她一脚踩中,往前一滑,便扑在霍停云怀里,连同霍停云一起掉进了浴桶。
他身上的伤!
佛生从浴桶里挣扎起来,惊慌失措:“王爷,你没事吧?”
慌乱之中,也不知道碰到了什么,霍停云嘶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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