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琪皱眉,犹豫了一下, “备车。”
管家忙去准备马车。
不一会,一辆马车出了李府,朝城外别院去了。
……
昏暗的柴房, 管事拿着蘸水的柳条,捏起李齐的下巴, 得意地笑道:“你要是早肯开口, 还用受这些天的皮肉之苦。”
李齐垂下眼睑,阎王好见,小鬼难缠, 这口气他忍了,等他出去,他要让这管事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嘎——吱, 柴房门被推开。
管事立刻放开李齐,一溜烟跑到门口,谄媚地凑到来人面前, “大人, 您来了, 这小子开始还嘴硬, 小的熬了他一夜,他就软了。”
李琪看着突然凑上来的管事,微微皱眉,不过还是说:“你是个能干的。”
管事瞬间心花怒放。
李琪却绕过管事,走到李齐面前,“你有何要说的,非要见我?”
李齐抬起头,看了李琪一眼,突然笑了。
“李仆射好大的忘性,连十七年前的官场同僚都不记得。”
李琪一顿,“你说什么!”
李齐笑着说:“先帝三年,你上书先帝,说国库一事,虽然是泛泛而谈,压根没一条实用,可先帝却觉得你敢言,特赏你金百两,当时,本将也曾在场,李仆射你少年成名,素有过目不忘美誉,不会不记得本将吧!”
李琪大惊,忙上前撩起李齐乱糟糟的头发,仔细看了看,“你……你是先帝时的御林军副指挥使李将军。”
李齐松了一口气,这老头脑子不清楚,记性却不差,他这些年蹉跎成这样,居然还能认出来。
李琪却被李齐这一自曝弄得措手不及,嘴比脑子要快,“你这先帝旧将……”
李齐立刻打断他的话,“当今陛下,并未追究我等旧将之罪!”
李琪顿时卡壳,不过随及,李琪反应过来,沉声问:“那你为何,跑入我的府中为护卫?”
这事李齐早已想好了说辞,“本将之前因为当年宫变,流落在外,年前时,意外见到以前故旧,知道当今陛下仁慈,并未追究当年我们这些人的过错,于是本将就进京,打算重回兵部续职,只是在进京时,不小心盘缠被人所偷,才不得已,进了仆射府。”
李齐没好意思说自己盘缠用尽,只说盘缠被偷,在昔日认识的人面前,他还是要脸的。
好在李琪压根没注意到这点,反而问:“那你和冯府?”
李琪坦然地说:“冯相是先帝掌书记、翰林学士,这是满朝皆知的事,本将身为先帝侍卫,求到他府上有什么奇怪的么?”
李琪嘴角动了动,显然不信,“你明知道本仆射和冯相不和,却偏偏进了本府,你这说辞未免也太可笑了吧!”
李琪顿时抱屈,“李某远离朝廷已十七载,十七年前,李仆射你和冯相可没矛盾。”
李琪一噎,十七年前,姓冯的是先帝面前红人,帝王心腹,他是前朝降臣,他想巴结都巴结不上,上哪有矛盾。
“可本仆射怎么知道,你不是窃取本府的机密,用来和冯相交换,才换来如今的举荐。”
李琪话一落,就见李齐一脸无语地看着他。
“人家堂堂一国宰相,要想找你麻烦,和吃棵葱似的,我一个小小的先帝护卫,连见人家面的资格都不够,配给人家提交换条件么,你是在抬举我,还是在看不起冯相。”
李琪瞬间扎心了。
……
李琪怒气冲冲出了柴房,管家和管事忙追了出来。
“大人,那姓李的怎么办?”
李琪停下脚步,顿时也犯了愁,以前以为只是个无背景无身份的猎户,乍然有了个官,想必是没见识的,威胁吓唬一番定然老老实实的,李琪做事也没太顾虑。可谁想到居然是先帝的旧将,这样的人,肯定是糊弄不住的。
“把他从柴房挪出来,给他找个大夫,同时多加点人手,看住他。”
李琪匆匆回来,他要想想该怎么处理这个麻烦。
*
书房中,李琪烦躁地走来走去。
本以为抓回来一个告密,谁想到居然是个烫手山药。
“这姓李的,怎么就成了先帝侍卫,还是曾经的御林军副指挥使!”
李琪气得一拍桌子。
不过比起生气,现在最主要的是善后,李琪原本以为对方只是猎户,想到抓到手,问清他传递了什么,逼他写个字据,最后威逼利诱吓唬一顿,然后把他放回去,他铁定不敢乱说,等到以后万一冯相发难,他也有个证据。
可谁想到,对方压根不是什么猎户,而是前御林军副指挥使,李琪就算不用想也知道,这家伙一出去,铁定是要弹劾他的。
用私兵抓同僚,这事一爆出去,绝对震惊朝野。
李琪都不用想,他铁定当场完蛋。
所以放,是肯定不能放。
可要不放,李琪心中一狠,随及忙摇摇头。
李齐有任书,必须在规定的时间去代州报到,一旦代州那边久候不到上任官员,定然会上报朝廷。
朝廷必然要过问,到时一查,本来应该上任的官员赴任途中突然失踪,这事情就大发了,朝廷必然会派人查,管事他们绑人又干得算不上严密,到时一旦查出来。
杀害同僚,罪更大。
李琪顿时愁得坐立不宁,这放也不是,杀也不是,这可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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