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过去,天已经大亮,可是厢房还是没有丝毫动静,苏祐也不知道里面什么情况,也不敢敲门。
沈湘灵和素心道厨房煮了鸡肉粥出来,一碗一碗的端给众人。
昨夜当看到沈湘灵也在忆霜楼内的时候,其实还是有些意外,可是那时候还在担心尹御枫的状况,也就没有来得及想那么多。
现在安静下来之后,思绪才清晰一些。
手上端着热粥,心中想到的却是一些往事,还有近日的事情。
半月之前边境传来消息,神羽军将领荣王战死沙场,尸首面目全非,被赵陌川送回郢都时,只剩下一坨腐肉和森森白骨。
一句面目全非的尸首根本无法说明什么,但是常年被冰骨侵蚀的身体是任何尸首都代替不了的,所以没有人怀疑那具尸首是假的。
这些年来能作为他对手的人不多,无论是身手还是领军的才能,他明武侯钦佩之人就只有一个荣王。
同样,他最恨的就是那些心狠手辣之人,能让他厌恶的人也不多,偏偏不巧的是,那个血洗了江月楼,连着妇人孩童都不放过的琉毓公子算一个。
昨夜对掌时,那种熟悉的寒冷,还有强悍的内力让他确定,曾经并肩作战的荣王,那个已经在他们眼前被下葬的荣王,就是这些天他在调查的琉毓公子。
或许不是只有一个人身中冰骨,或许不是只有一个人能够如此强大的内力,但是既有冰骨又有如此强悍内力的人,不会如此巧合是两个人。
他钦佩和厌恶的人是同一人,并且还是自己最疼爱的妹妹心上人,怎么想心里都不舒服。
第40章 惊醒
在外面坐了一夜,苏祐实在是坐不下去了,正要起身敲门,门前就站了一个紫色的身影,挡住了门口。
“闪开!”苏祐冷冷的呵斥,眼中更是不加掩饰的厌恶,“本侯没猜错的话,你应该就是三分堂堂主蝶秋舞,卑劣之人不配和本侯说话!”
无论是语气中的厌恶,还是眼神中的厌恶,总之苏祐一点也没有给蝶秋舞半分脸面。
在被面具遮挡住,眼睛看不到的面具之下,蝶秋舞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悲痛来。
只不过那种神情不能让苏祐看到,她沉着声音异常冷静的对苏祐说:“县主说了她需要安静,不能打扰,在她叫我们之前,不能打扰到她。”
苏祐的脾气冲,沈湘灵那是相当了解,一看到他蹙起眉头就知道他已经在暴躁的边缘了,便立刻上前把两人隔开。
蝶秋舞挡在门前一步也不肯退,苏祐瞧着她,更是眼中藏都不屑去藏的厌恶,他把所有的厌恶之感,全都放在了脸上。
在苏祐握紧拳头,正欲往前一步时,沈湘灵先一步握住了苏祐的手,“夫君,这里是忆霜楼,三堂主护主心切,我们耐心等等沫涵可好?”
沈湘灵清甜柔和的声音,算是能够平复苏祐的良药,苏祐很快也就不再等着蝶秋舞,兀自走到另一侧踱步去。
沈湘灵遥遥望着无奈轻叹一声,然后向蝶秋舞盈盈屈膝:“夫君性子急躁,言语中多有得罪,望三堂主见谅!”
苏祐性子急躁,沈湘灵却是一个温和的主,越是热烈的火,就越是需要温和的水,或许正因这样,他们才是这般般配的原因。
蝶秋舞强压下心中的苦涩,表现得无比平淡,伸手扶起沈湘灵,轻声道:“夫人不用多礼,苏姑娘救过我一命,明武侯又是她的兄长,我又怎敢心存芥蒂。”
她说得轻巧,可是心思细腻的沈湘灵,总感觉在她的身上感觉到了丝丝的异样,具体是什么却又说不上来。
很快里面就传了苏沫涵疲惫又微弱的声音:“是嫂嫂和秋舞吗?可以进来了。”
其实在苏祐和蝶秋舞争执的时候,苏沫涵就听到了声音,可是前一天晚上耗费了太多的精力,听到声音之后好久好久才反应过来。
几乎是手脚并用爬到桌边喝了一点茶水润喉,这才有力气开口说话。
听到声音,沈湘灵立刻就推开房门,扑面而来的是浓郁难闻的血腥臭味,越过屏风看见床边也是沾上了不少血污,一盆水里全被毒血染得黑红,白色的纱布上也沾满了暗红的血。
整个屋子里全是苦涩的药味混杂着血腥的恶臭,屋子里面门窗紧闭一整夜,闷热得不行,混杂这些气味,一进屋子,两人被熏的的吐出来。
能够爬到桌边去喝一些茶水,已经是用尽了苏沫涵身上所有的力气,现在她已经精疲力尽完全没有心思去再想其他的。
这边蝶秋舞已经把门窗全部打开透气,让屋内恶臭难闻的气味散开,动作敏捷的收拾床边的血污。
收拾的时候,看到床上的尹御枫,面色苍白毫无血色可言,即使在昏迷之中,还是眉目深锁。
不知是因为病痛,还是因为梦魇。
总之他们的经历,想要有一个安眠,那只是遥不可及的奢望,只要深睡难免会落入无间地狱一样的梦魇,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床上躺着的人面色苍白的让人心疼,又流了那么多血,蝶秋舞看得揪心,转头向苏沫涵问:“沫涵,公子他,可还好?”
“我已经把冰骨压制下去了,我还有一年时间去找解冰骨的方法。”苏沫涵已经累到有气无力,现在她几乎是在用意志力撑着,不让自己睡过去而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