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你自己做的?”
“雕虫小技,让县主见笑了。”
解游迟没有否认,却让云梦兮心头酸涩,她想起这些天所听到的有关于解游迟过往的点点滴滴。
云梦兮没有再看眼前的男子,她怕自己控制不住,会因为同情而误入泥潭。
解游迟与她来说,只是利用,她要用他的能力,他所得来不易的一切。
他的地位、权力、人脉,以及未来他会得到的免死金牌来拯救整个大将军府。
看云梦兮一直垂着头没有说话,解游迟也抬起眼,入目是少女瓷白的肌肤,纤细的脖颈,看了许久,却难免揣测她的心思。
“县主不喜欢?”解游迟试探性问道。
云梦兮顿时抬起头:“不是。”
那一刻,解游迟抓住了云梦兮眼中一闪而逝的不忍,心头突突一跳。
她在可怜自己……
又或者她确实心怀不轨,又不忍心对他下手了?
屋内一瞬间有些宁静,让屋外的阿诚不由得皱了皱眉,透过窗格他隐隐约约看到了云梦兮的身影。
云梦兮忽然察觉到,眼前的解游迟,情绪有了变化。
也不知怎么地,她竟能感到从他身上散发出的一种冰冷的气息,与之前温文儒雅的他截然不同。
他生气了……
云梦兮立刻站了起来,握住了那只小木盒,向后退了几步道:“已经打扰了许久,你身子不好,还是好生歇息吧。”
屋外看见这一幕的阿诚不由得心焦起来。
而此刻的解游迟依旧靠在床榻上,没有开口,只是静静地垂眸看着自己的双手。
云梦兮咬了咬唇,补了一句:“骞之,我先回房了。”
又是这个称呼。
解游迟蓦然握紧了拳头,仰起头的一瞬,橘红色的人影带上了房门,瞬间便消失在他的视野之中。
他没有追她的能力,甚至并没有资格去询问清楚。
看着云梦兮逃走的方向,解游迟的内心反而焦灼不已。
*****
转眼进入了白露,天气自然是凉爽了许多。
云梦兮的婚事也日趋接近了。
这天,她在春满和秋绪两名丫鬟的陪同下,去大郾城首屈一指的首饰店金玉满堂。
目的,当然是去取早些天她母亲为她订制的用于大婚当日佩戴的首饰。
一路上,秋绪都十分兴奋,因为要准备婚事,她已经好些天都没有离开将军府了,今日总算得空可以放松一下。
方才出府时,云梦兮还允诺她,取了首饰之后,便带她去满香楼饱餐一顿。
只是没想到,他们才取了首饰,踏出金玉满堂店铺门槛时,迎面便撞见了安定侯府小世子解文来,以及他的未婚妻柳玉茹。
秋绪一看来人,下意识得就挡在云梦兮的跟前,谨慎地盯着扭着水蛇腰走向他们的柳玉茹。
云梦兮到丝毫没有怯弱,轻轻拍了拍秋绪的肩膀,令她站到一边。
此时柳玉茹已经走到跟前,她一手持着团扇,一手以丝帕轻轻拭了拭鼻翼,接着才道:“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悦华县主。”
云梦兮静静地看着她,知她话还没有说完。
果不其然,柳玉茹以右手吆了吆接着道:“瞧我,现在应该叫刺史夫人才对。”
说完,柳玉茹才对着身边的丫鬟说道:“啧啧,一股子什么味儿,你们闻到吗?”
云梦兮微微眯了眯眼,柳玉茹言辞之间的讽刺意味,她很清楚。
她这样说,无非就是让人想起解游迟不良于行。
柳玉茹是故意用解游迟的残疾在诋毁他,顺带要贬低她。
云梦兮自知和解游迟的婚事不过是权宜之计,然而,大庭广众之下,她断然不会让人辱没他。
因为这些人不配,若不是解游迟披肝沥胆、浴血奋战,何来北祈国如今的安定。
若不是解游迟出使外邦为北祈省下诸多支出,又何来大郾城的繁荣昌盛。
故此,她没有理会柳玉茹的挑衅,反而缓步走向解文来。
柳玉茹一惊,连忙回身,拦在两人之前,提高了嗓门道:“云梦兮,你想做什么,你真是好不要脸,如今我才是世子未过门的妻子。”
此时,店内店外围观的人也越来越多。
世人皆好奇云梦兮这样一个天下第一美人忽然被退婚,又与侯府不得宠的残废庶子定亲,未来会怎样。
一个不能生育的残废,倘若死了,那成为寡妇的第一美人岂非更可怜。
这些天,这件事成了大郾城子民津津乐道的话题。
如今,第一美人就在眼前,冲突眼看着就要爆发了,怎会不让人激动。
云梦兮依旧淡然,无视了四周的窃窃私语,瞥了一眼柳玉茹,这才看向解文来。
她语气淡然地说道:“文来,我尚不知,你便是这样管教你的未婚妻,她这是不知骞之是你叔父,而我是你的婶母?”
“婶母”两个字被云梦兮心平气和的说出来,却重重地击打在解文来的心头。
就在柳玉茹开口招惹云梦兮时,他就已经不耐了,若不是为了家族荣耀,为了爷爷的计划,他才不要娶柳玉茹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
如今,他不仅要娶,还要装作对她甚为迷恋的模样。
可所有一切伪装的感情,在见到云梦兮时,都化为泡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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