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天澈终于想起来:“我记起来了,你是不是特别喜欢湘妃色?从两年前起,就有个人鬼鬼祟祟成天打探我的行踪,乌戟街的巷尾、榴花巷的巷口,还有永裕伯府的高阁,似乎都有你的影子。”
赵长翎瞠目结舌地拍着手喟赞:“殿下眼力果真不差。”她自问每回偷看他的时候都躲藏的很好,一直认为自己不会被发现的。
“所以难道说传言是真的吗?”闵天澈指的是荣阳侯府二姑娘暗生恋慕六皇子的传闻。
赵长翎笑:“哎!我记得不久前就跟您说了呀。”
闵天澈无情道:“可我不喜欢你。”
赵长翎笑哭,“一定要这么直接吗?”
闵天澈点了点头,“因为你不是月娴。”
“好吧,其实我爱慕您的话也不是真的。”赵长翎此时笑着的解释,在旁人的角度看来倒像是苍白无力地试图挽回自己的自尊。
“歌呢?要听吗?”她并不在意闵天澈对她是否喜欢,此时此刻,她只想要看着他的脸,给他唱歌。
“好,你唱唱看。”闵天澈往椅背上靠了下来,将头也倚在椅背上,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听她唱歌。
书房里传来了清纯质朴的歌声,可不一会儿,闵天澈唇角就开始抽动起来。
“滚...滚出去!”闵天澈觉得自己刚才不知是着了什么魔,竟然真的相信赵长翎的话,认为她给他唱首歌就会好了。
大概是因为第一天她跑来跟他聊天聊得过了时辰,他真的没事发生,给他的错觉吧。
赵长翎没有理他,继续唱着自己的歌。
“快滚!滚啊!绳子给我!”
闵天澈将书案一推,上方的笔墨纸砚哗啦啦散落一地,书案被推翻了,轮椅也倒了,这个要强的男子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在地上爬着,手摸到了一把木质戒尺,就开始往赵长翎站着的脚边打去,企图要将她赶跑。
他是趴着的,赵长翎站着,他又能耐她如何?
赵长翎一下就提腿避过,戒尺好几次都没能打中她。
她停下了歌声,居高看着脚下匍匐着的那个男人,他的眼眶红得滴血,俊逸的面容变得狰狞,似乎真的想要把她扒皮拆骨吞噬入腹一般。
“喂,想要捆住自己而已,没必要打人。不如,我来帮您吧。”赵长翎狡黠地一笑,拿起麻绳绕到了闵天澈的身后。
“你!你敢??”闵天澈这时候头发凌乱,有些失态的样子,全然没有平日在人前淡定从容的气场。
但他阻止不了赵长翎,谁叫他是个瘸子呢。
赵长翎还故意开玩笑地逗他绕了几下,才终于一屁臀坐在了他的腰背上,开始给他双手绑绳子,绑完了以后,又开始去绑他的腿。
闵天澈不知是认栽还是怎么的,倒开始乖顺下来不挣扎了,只是淡淡地扫了她一眼:“腿不用绑,身体要绑。”
赵长翎手里拿着一团软布始终没有塞进他的口。
她蹲在那里看他道:“奇怪,您既然不愿意我碰您,您大可以大声叫人呀。”
“平时这个时候,我已经让所有人远离这个房间了。”
赵长翎恍然地点点头,扶他起来坐在轮椅,又将倒下的书案、地上的物件逐一捡起,眯眯笑道:“既然如此,那就活该您栽在我手上了。”
闵天澈闭了闭眼,体内有一股蛮劲涌动,有一股巨大的恨意,从内而外渐渐渗出,他全身都开始难受起来。
“赵、长、翎...”他后脑结实地靠着轮椅椅背,闭着眼咬紧后槽牙,一字一字地念她的名字。
“我在!”赵长翎再度停下了歌声,俯身凑近他的脸笑道。
“你信不信,一会过了这个时间坎,我就要把你碎尸万段?”他的声音阴戚戚的,可赵长翎看着他那张熟悉的英俊的脸,却并不能感觉到怕。
“好呀,可我怕您舍不得。”
赵长翎突然胆大地将他的头移到了她膝边枕着,她用纤细的手指,不厌其烦地替他按揉着额角的位置,继续唱着刚才停下的歌。
歌声悠扬,直到夜色浓了,才突然戈然而止。
早上起来的时候,赵长翎发现自己伏在书案上,后脑勺疼得厉害,腹中更是饥肠辘辘。
然后,她就想起来昨夜的事情。
昨天她的歌声成功让闵天澈疯病发作时少了些痛苦,见他枕在她的双膝间,闭着眼睛,虽然额间还是因为痛苦而渗出了不少冷汗,但总体而言人还是挺安静的,并没有想象中那样疯状可怖。
可是时辰过去了,那人却依旧紧闭着眼,不说话。
赵长翎问他可安好了,他就一味闭着眼回答:“还没呢,你再唱会儿。”
结果这一唱,就唱到了晚上,唱得喉咙都干哑了,连晚膳都还没吃呢。
可一问他,他又连眼睛都不睁,惬意地枕在她酸得要死的双膝上,懒懒道:“还没呢,这时候你若解了绳子,我就要发疯将你砍死!”
赵长翎咽了咽沫,只得硬着头皮唱下去。
可是,她是一只早睡的鸡啊,天一暗下来,她就困得眼皮打架,手脚脱力,没过会儿,她就支撑不住,从圆凳上摔下,整个人后脑勺着地摔在了地上,睡着了。
这该死的疯六,见她睡着摔了就自行解了绳索,半点也不怜香惜玉,大冷的天就将她搁在书案趴着睡,连毯子也不盖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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