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还不如回去看看赵长翎的眼睛。”
陆凛大感不惑。
轮椅推出华芳门,途遇了一顶刚刚从宫外回来的琉璃金鸾顶的轿子,轿子突然停下,闵天澈也被宫人喊停下来。
华轿里头步出一位三十多看起来却只有二十来岁模样,衣着素雅、长相仙逸的美妇人。
美妇人五官的轮廓和眼睛看起来和闵天澈很像,也是美得出尘脱俗,让人惊叹。
“本宫回宫半路上就听说了,以后都不能进宫了,是吗?”那美妇人眼神和闵天澈的一样,也是冷冷淡淡的,没有什么感情。
“不能进宫不是更好,省得成天找尴尬。”闵天澈眼睛也没有看那美妇人,低头把玩着袖子里刚串联好的一串琉璃珠子。
美妇人以为他在说皇上和赵贵嫔的事,点点头叹息:“也是,那你好保重吧。”
“对了,”美妇人刚要回轿子,突然又转身过来,带得一身雪纱翩飞,“好生养病,听说侯府二姑娘也不差的,是个好姑娘,为你自己为身边人,千万别放弃。”
说完,她表情寡淡得如同身上的雪纱,转身头也不回进了轿子中。
陆凛第一次目睹殿下和楚贵妃说话,心头总有种说不出的别扭和怪异感觉。
六殿下是楚贵妃所生的皇子,虽说皇子成年后和生养的母妃会逐渐疏离,但楚贵妃和六殿下说话时,虽然语言上没大毛病,也有关切的成分在,可是说话的语调淡然得像是跟一个不熟悉的陌生人,在面对儿子有可能再也不能进宫时,却完全没有那种割断不得的不舍,也着实是奇怪。
而且,殿下的病明明早就治好了,她一个亲娘,对于皇上说让六殿下拘禁府中治病的问题只字不问,居然还淡然地说让他好好治病。你当治的什么病?是人人避之不及、唾弃嫌恶的疯病!
闵天澈今天在外头耽误久了,回到皇子府,已经快将申时二刻了。
“陆凛!赶快!把我送回书房!”在步入皇子府那个破落的大门时,闵天澈双手掐紧轮椅的木扶手,显然没那么淡定了。
陆凛也掐了一把汗,他以前就听说殿下申时这一整个时辰段都不会轻易让人靠近自己,通常是独自一人躲起来,谁也不知道他这个时辰在做什么。
今天半道上车子坏了,殿下就解开了车子上的马,自己骑了一匹,让他将轮椅扛着回来,谁知还是赶不及,申时就到了。
“殿下,得罪了。”陆凛心有余悸,立马连轮椅扛起闵天澈,在屋檐上飞走,那样能快一点到达靠府后方的书房。
他们进门后不久,从宫里奉命押运六皇子回来的军士就搬来了木材等材料,皇子府的大门终于拥有两道上了铜锁的牢实大门了。
锁紧书房时,闵天澈苍白的额上已经渗出了豆大的冷汗,他紧闭着眼,把袖一甩清空了一整个院落的人。
陆凛离去前,闵天澈突然叫住了他:“去叫李公公,把赵长翎给我喊来...”
这些日子以来,赵长翎早就有觉悟,所以李公公一叫她,她立刻就能赶往书房这边来。
今天闵天澈被人请进宫,她就认为他定会在申时之前赶回来,只是没想到他会晚了这么多。
等赵长翎推开书房的门,就发现闵天澈竟然扛着把滴血的刀支撑着身体,从轮椅上站了起来,双目悍戾,眼睛血丝猩红,正用一副想要杀人的目光注视着赵长翎。
那家伙今天竟然没来得及把自己捆绑!
赵长翎:“......”
来得真不巧,申时二刻早就到了。
第17章 弱点
赵长翎看了一眼里头那举着大刀一刀劈开一张案桌的神经病,吓得赶紧又把门关了起来,并且拽了院里晾晒衣物的藤绳将门把牢牢绑了起来。
绑完后又觉得不够,将衣服拧成了条状一件件绑了起来,然后当成粗绳在外将门把结在一起,防止里头失去神智的疯子跑出来杀人。
做完这些以后,赵长翎才飞奔回自己院里去。
“姑娘,今天这么早回来啊?还以为你要跟殿下一起用完晚膳才回,所以晚上我一个人打算吃烤红薯呢。”院里正端在一堆燃着的枯叶旁烤着红薯的缕衣,用铁钳从火堆里夹出一个热腾腾的红薯,递向长翎的方向道。
长翎着急道:“缕衣,上回让你藏的东西呢?”
缕衣不明就里,摸了摸头道:“上回被府里丫鬟永清发现了,她人好没把我丢出去,还和永升二人轮流帮我溜着养,现下该到后山上喂了吧。”
长翎想从角门出去后方的后山时被重兵拦截,这才知道六皇子这次回来后被皇上软禁,府里的人没有正当理由也难得出府一趟。
赵长翎只好嚼着辣心糖装可怜道:“我养的小宠,顽劣不小心被野狗叼往后山方向了,我要出去将它寻回。”
结果那守门的兵士想了想,主动问了长翎那小宠的外形特征,说要帮她寻回来,省得她外跑一趟。
长翎只能流着泪道:“要快点儿!晚了可能连命都没了!”
没过多久,那兵士便提着一个装了物的竹笼子回来。
在角门处等得焦心,频频踮脚朝闵天澈书房方向看的赵长翎,已经急得如同热锅蚂蚁。
竹笼子交由她手里的一刻,她就听见不远的院落处传来了吵闹的喧嚣声。
在皇子府里,最不寻常的就是听见人发出声音了,因为闵天澈这人怪癖惯了,不允许府内的人发出大的动静,一旦有吵闹声,那必要作重罪处置的,府里的下人都深知,平日连呼吸都轻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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