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钱就这么多,您爱要不要!这些,这一切,都是女儿自己摸爬打滚,从地狱里碾过换回的,爹自己被人抓住把柄要挟,就别把女儿带下水!女儿还要当皇后的!女儿一定要当皇后!!”
赵月娴十指几乎掐进了掌心,有腥气弥漫。
她不能...她不能在立后之前,被赵长翎抓到小辫子,她休想通过爹让她的一切都泡汤!她休想!
“我娘本来就被爹辜负,死了连赵家的门口都进不了。打自端木舅舅被爹逼得自尽后,月儿心中就再无爹了。我们——断绝父女关系吧。”
她背对他而立,赵济青眼眶泛红,不敢置信地看着她的背影。
那样颠倒事实的话,亏她说得出来,也不过是在为摆脱关系而找的说辞罢了。
那一刻,赵济青眼内腾起了汹涌的恨意,几乎要将他的理智掩埋。
下一刻,一双铁钳似的枯瘦的大手,便紧紧地掐紧了赵月娴的脖颈。
第39章 ···
赵月娴被她爹掐得几欲断气, 眼珠挣得几欲掉出,双手几乎毫无作用地拉扯掐紧她脖子的手,在地上挣扎着。
“爹...爹...别杀我...”离生死命门仅差一步之距, 赵月娴才开始掉泪,喊起了爹。
“不...不要杀...我...”她脸色已经泛紫了,呜咽着哀求, 泪珠一滴接一滴啪嗒啪嗒地相继坠落。
赵济青年轻时曾是藁城出了名的美男子,长翎和赵月娴的眼睛像他,非常漂亮,而赵月娴的下巴菱形和脸部的神韵却像足了死去的端木氏。
在她挣扎着闭紧眼睛的关头, 他仿佛又看见了端木氏气息奄奄地抓着他的手,哀求他给赵月娴一个好出身的事。
他后背出了一身冷汗后清醒了,蓦地松开了紧攥的手。
赵月娴得以松脱,随即大口大口地吸着气, 慌也似的狼狈地爬起, 开始唤人进来架着她走了。
·
赵长翎一手抱着闵天澈的头, 伸出指节替他按揉额间的穴位,一手搁在案上写写画画。
她在粗略盘算起草一份“夫妻共有财产的支配划分”统筹书。
虽说闵天澈答应了, 他的钱财归她打理,但有许多细节上的东西怕到时候说不清, 产生许多不必要的纠纷,同时也怕他反口, 所以便要及早制定一份统筹, 二人同时画押。
“赵长翎,你能不能专心点?”
被她抱在膝盖处的闵天澈,刚过完一股疯劲,累得浑身大汗。
赵长翎嫌弃地用帕子擦了擦他额发沾上自己手指的臭汗, 随后又用擦完的帕子胡乱帮他的脸擦拭。
疯六表示很不满,苍白着唇舌用想杀人的眼神瞪着她。
长翎嫣然笑了,笑得酒窝深深,很是开心:“殿下,这样以后,我就不会老是坑您的钱,只会更加努力地帮您想生钱的途径,殿下果真英明啊。”
她见针插缝地拍疯六马屁道。
闵天澈勾唇浅笑,说出的话下一刻就让赵长翎彻底变了脸。
“本宫的一切产业财物归你管,但是,你的一切开源以及银钱的用度,须得经过本宫同意才行。”
“什么?那殿下若是不同意银子的用向,我就没办法取这些银子了吗?”长翎大骇。
闵天澈满意地点点头。
长翎“砰”地一声拍案而起,生生将枕在她膝间的人摔跌在地。
“你!”疯六身子被绑,磕得后脑勺疼痛,却又站不起来。
赵长翎单膝屈起压在他腰上,拿手里沾墨的笔指向他:
“殿下耍赖言而无信,信不信我给您脸上画个乌龟王八?”
疯六见她生气,被摔疼的窝火反而降了下去,勾唇道:“既已答应让你掌管,何来有言而无信之说?一会我就让李公公起草制定些约束你行为的条件,日后出宫就让李公公带你去见各掌柜。”
长翎脸色不好,恨不得踩死这嚣张恶劣的神经病。这样一来,她跟李公公他们有什么区别,压根没拿到银子的使用权嘛。
不过转念一想,既然有机会管这些,偶尔的漏洞,这神经病该不会看得出,单凭她的聪明才智,不愁不能将这些钱转换成她实施报恩目标所启用的银子。
疯劲彻底过去,长翎支开了牖窗,让外面的空气透进来。
然后,她就看见墙边顽强地开了一支迎春花,娇美姝艳。
她记得,宋阿娘曾抱着才几岁孩提时候的她,去南部分发稻种和粥水。
南部边境那会儿就开满了这种随处可见,生命力又极强的迎春花。
阿娘看着那些花,又看着不远处饿得面黄肌瘦排队拿粥的边民,抹了抹泪对当时压根听不懂的她说:
“长翎,这里的这些孩子,他们死去的父母,都是咱们的恩公。要不是他们,你阿娘和阿爹早就被朝廷收缴了一切,可能连性命都没有了。”
后来长翎才慢慢知道,当年阿爹阿娘冒死带着一些家财闯万顺境内时,差点就被万顺朝廷当作细作暗戳戳处置。
南部的边民就为了阿爹阿娘承诺的日后每天都有他们孩子一顿饱饭,而甘愿牺牲性命掩护。最后所有掩护过阿爹阿娘的人都被朝廷当细作暗暗处理掉,只剩小茧的爹娘无事。
此后,宋氏茶庄接洽来自各大国的业务,在万顺洛城的穷乡僻壤落根,农庄遍布近小半个万顺国。压根无人知道,表面朴实无华的宋家产业做到那等规模,在万顺,许是当得上首富了吧,前提是没有知悉当朝六皇子的商道手段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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