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轮椅靠近,小美婢吓得很没志气地跪了下来。
奇怪,她跪什么跪啊,又没做错什么,太子妃把她带进宫的时候就跟她说过,日后要扶她当妾室的呀。
“不想把头盖骨给孤雕花的话,日后机灵点别出现在孤面前。”
他的话语调很平缓,却无端让人脊背渗凉。
“滚吧,到柴火间烧炭添柴去。”
小美婢吓得赶紧滚,不过...这到了柴火间日日烧柴,岂不是成日里灰头垢脸,脸上炭黑炭黑的,太子妃见了都认不出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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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王的部下已经环绕在悉山附近,和卞健明的大军僵持了一段时间了。
悉山群其中,只有一座山的悬崖上有七色花,闵天澈派去的暗探不乏侦测当地水土断定是否合适七色花生长的能人,但无法精准地估摸出具体的位置,要将这些大山一座座翻遍,须得一定的时间。
而且,楼王的人来了,若然被他们察觉,依照上回东昭皇派出的人来同他们夺七色花,这回肯定也不会让他们得手的。
“你们将军的妹妹呢?就是那个,病恹恹的女人,上回本王不是看见她了吗?你们让她来本王的帐中,本王答应放你们一个副将,并且暂时退兵三十里,如何?这很划算吧?”
楼王如此明晃晃地要人,着实让人感觉羞愤。
只是,楼王不出了名只好龙.阳的吗?他要荣阳侯夫人入帐中是想做什么?
此际驻地在僵持的时候,已然将近元宵。
赵长翎觉得时候差不多了,闵六的腿也恢复得不错,她打算元宵之后就再次启程,此番出发便是要直接前往东昭去,没有再回来的打算了。
她如今每天都推着闵六到花园里散步。
“殿下,我给万顺想到了一个生财的办法。”她笑盈盈道。
今天的闵六显然没有心思伪装成别人,推着他走的这一路他都没有笑容,目光滞滞的。
“殿下您怎么不问我是什么办法啊?”长翎背着手,轻盈地跨出几步,笑脸突然出现在他眼前道。
闵六定了定,再次浮出温和的笑,“那...是什么?”
赵长翎搓了搓手,很是欢快道:“就是要去赚东昭人的人,虽然万顺和东昭不准经商,但没说不与邻近的小国通商,我可以先到东昭去赚了,经由别的小国,铺成一条完整的商业链,再返回来万顺,这样最后那些钱还不是落到咱们万顺手里吗?”
“怎么样?这个主意不错吧?”她弯着好看的眼眸笑道。
闵六虽然早有预感,但还是顺着她的意问下去:“说得倒是容易,可要找谁去干这事?”
长翎笑得更灿烂,闵六的眼神黯淡了,唇角僵了一下依旧努力撑起,心在一下一下地抽痛。
果然,她笑得很开心道:
“我啊!殿下您派我去做啊!我有一整套的计划,没有人能比我熟悉。而且,在东昭,宋家可以当我的庇护,和周边小国接洽也有路,找我去最好不过了。”
她是不是...想麻痹他,然后一点一点逃离开他,再悄无声息地消失?
闵天澈的心脏剧烈地疼痛起来。
“殿下,您说行不行?”赵长翎凑到他跟前,仰起笑脸明媚地看着他。
她的眼睛是他辨析色彩,辨知情感的源泉,要是她不见了,他是不是又会重新陷阱淤泥地里?
这时候他想起自己曾对赵长翎说过,他说他喜欢赵月娴,可以把她令他喜欢的眼睛挖下来,这一点都不矛盾。
可如今面对赵长翎,他却没有办法做出挖掉她眼睛的事情。
他把舌头咬得鲜血淋漓,才勉强逼自己不毁掉假面。
他笑着,伸手抚上了她雪嫩的脸颊。
小心翼翼地,异常虔诚地。
“行啊。”他还是拒绝不了她。
小时候他拒绝不了母妃的眼泪,答应当弟弟的替代,从此怕了女人的泪。
如今他拒绝不了赵长翎的微笑,答应她一切可能会令自己痛不欲生的请求,他却依旧爱死了她的笑。
“我...想试着站,你扶我,好吗?”
他艰难地请求道,鼻尖酸得紧。好像只要他会站了,会走了,就能留住她一般。
“殿下您能站了吗?”长翎惊喜地睁大了杏眸。
其实苏清寒说还不可以的,至少还得再休养上一个多月,等碎骨愈合得更好了,才站得了的。
但他想试试,他没有时间了,赵长翎要走。
“嗯。”他喉.结艰难地一滚,笑开:“我想试一试。”
“好!”长翎笑着,朝他伸出了手。
“站、能站了!能站了!殿下,您真的能站了!”赵长翎扶着他的手,看他咬着牙从轮椅上站起,雀跃的同时,那颗心也放心下来了。
天络哥哥的恩情,终于勉强算偿还了。
她笑着走出几步道:“殿下!试试走到长翎这边来!”
虽然长翎也知道自己这样有些太操之过急了,才刚刚能站,哪有这么快能走呢。
但她就是希望能在走之前亲眼看到他能走。
闵天澈笑着点了点头,放开搀扶着轮椅背的手,真的一步一颤地朝赵长翎的方向去了。
长翎看得心尖眼都提到嗓子顶。
“太棒了!殿下,您太棒了!”
闵天澈笑容可掬地凭着强大的意志力朝她走去,裤管下,筋脉像小蛇一样蜿蜒突起,不堪负压地开始溢出了血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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