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公公走过去,拾起了太子殿下掉落的东西看。
原来是一叠干净的丝绸帕子。
“这是...在猫儿的窝里找到的。”他又笑得凄凉道。
这下李公公明白了。
太子妃的猫对躺着睡的垫子很是挑剔,如果不是它原来在皇子府时垫的那张绣橘色小鱼儿的丝绸帕子,它就宁肯不躺。
这张帕子虽然也是橘色的丝绸,但却没有小鱼儿的绣样,而且上头干净得连一根猫毛都没有,显然是新放进去的。
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
太子妃已经将她心爱的猫儿一并带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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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长翎到了东昭后,东昭国最大的皇商宋家家主亲自携同夫人前往遂城去接。
东昭国有十二皇商,分别为山南的范家,山中王家,漠南梁家,丰县田家和卓家,剩下的大多集结在枣京,这十二皇商之中,要数枣京的宋家家业最大、产业分布最广,最深受皇家宠爱。
这东昭规模最大的皇商会盟时,年年推选出来的盟主都当属枣京宋家的家主,只可惜宋家家主宋士杰这十几年间一直神龙见首不见尾,宋家频频有他的动作,却从来没有人能见得到他。
不过最近这几年里能见到他的面倒是多了。
宋家家主宋士杰排面大、平日面对各商会盟友时架子摆得也大。商会的地址原本在旧京景阳,就因为宋士杰一句“商会在景阳太远一来一回太累,夫人和母亲长途跋涉太辛苦”然后就把原来处于十二皇商同等公平距离的商会,从景阳搬迁到枣京了。
这么一位商会盟主,如今竟然主动携夫人不远千里从枣京出发遂城,难不成要接待什么大人物么?
就在众皇商纷纷猜臆时,宋家主已经接到赵长翎了。
宋夫人一见到长翎已经先宋士杰一步跑了出去。
赵长翎甫一被缕衣扶着下马车,就被一个柔软而温暖的怀抱紧紧地抱住了。
“翎儿!阿娘的小翎儿终于回来娘亲怀抱了!”
美妇人又哭又笑,抱着长翎一个劲地又亲又搂。
这就是宋夫人,那个在长翎幼时抱着她夜夜不眠,眼泪水多得像湖泊,唯恐这娇娇女儿一睡不起的宋家阿娘。
可想而知,那个自幼捧着长翎,小心翼翼生怕她摔着磕着,时刻担忧她会夭折的宋夫人这次和她分离那么长时间,该有多煎熬啊,如若不是宋家的大家庭有危难,他们夫妇二人也绝对不肯让长翎独自留在万顺。
宋夫人一看见赵长翎就泪目:“这么些年不见,小翎儿长大了不少,都大姑娘了呢。”
“可是怎么...”她的眼神黯淡下来,“怎么瘦了这么多啊...明明阿爹阿娘养着你的时候脸上不止这些肉的,是不是侯府!是不是侯府饿着你了??”
宋夫人一副想去找人算账的样子,衣袖都捋了捋。
“侯府那种寒酸的地方,能吃穿多好啊,肯定没咱们宋家好啊...”宋士杰这时也走了过来,拍着女儿的头道:
“委屈翎儿了!阿爹这些年挖空了心思想要找到机会同万顺接洽,可太难了!边境那边每天都有逃过去被东昭兵打落的人,压根联系不上,幸好你联系上阿爹了...”
“其实我也是幸好得了贵妃娘娘相助,她待我如同亲女,听说我开拓万顺的产业到东昭去,她在东昭这边也有些办法,所以才能帮我联系到阿爹阿娘。”
宋家夫妇一听女儿说贵妃的好话,心里一方面高兴女儿在他们不在时有贵人照拂,一方面则心酸吃醋了起来。
“那个楚贵妃...就是前楚丞相的女儿?”宋士杰拧眉道。
长翎抹了抹泪笑道:“反正...她如今已经是万顺的贵妃,太子殿下的生母,和东昭没有任何关系了。”
宋士杰就没再继续纠结,反倒是看见女儿眼眶溢出的泪而震惊到说不出话:
“翎儿你...你...眼泪!你...你的眼泪!!”
宋夫人刚才也顾着抱长翎哭,没有留意,此时看见女儿不依靠外物溢出眼泪,都大吃了一惊。
“翎儿!翎儿这是怎么回事??好了吗?你是好了吗?”宋夫人激动到无与伦比。
小时候长翎这小娃娃还在襁褓里,饿了累了只会哇哇地叫,眼睛肿到桃子那么大却流不出眼泪,后来眼睛周边都陷脓了。
大夫只能每次给她扎针,这样她才能成功流出眼泪。
就是因为长翎自幼体弱,又有那么多奇奇怪怪的毛病,当初宋夫人听说赵济青要来带走她的宝贝心肝时,才会瞒着长翎指着刀威胁宋士杰,不许他送走女儿的。
后来长翎被赵济青支使开了不知说了些什么,竟然笑着同夫妇二人说是,想要回家同亲生父母一起了。
那时候那句话可把宋氏夫妇二人给伤得透,伤心欲绝拿着赵济青给的令牌带上宋老夫人回到了东昭,过了一年多才缓过来,越发地觉得长翎可能是被人威胁了才会说些绝情话的。
“大概是的,现在不需要扎针子啦,只是晚上天一暗还是撑不了多久罢了。”长翎笑道,想起了闵六给她送七色花的事。
“没关系!没关系!既然人已经回来了,凭我们宋家的家底,现在又在东昭,往后定能找到好的大夫替你医治!”
宋士杰拍了拍女儿的头道。
长翎乖巧地弯起唇,旋起酒窝:“嗯,翎儿一定会长命百岁,要比阿爹阿娘活得还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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