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胆敢冒充太子妃,自然当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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牢笼里,白瑾瑜负伤趴在地上,死死地瞪着轮椅上俯瞰着他的男人。
闵天澈看着他的眼神,流露出了绝望又哀恸之色。
他声音嘶哑道:“孤和你比...当真是...比不及你像吗?怎么可能?”
白瑾瑜没有说话,只是死死地瞪着他,一字一句地直扎进他心窝:
“倘若不是你!她也不会死!是你!是你害死她的!”
“是孤吗?”疯子睁大了眼睛,惊讶的眼神看着他,口中喃喃着抡动轮子后退。
“我恨不得一刀杀了你!替她报仇!”白瑾瑜一抹嘴角的血,狠狠地瞪着他。
他本来只是追随着踪迹,想来看一看那个男人长成什么模样,但来到这儿附近后,突然就收到了来自枣京那人的发来的命令。
让他入编楼王的队伍,倘若能杀万顺太子,他父兄的罪一笔勾销。
如今既然杀不了,还落入敌人手里,他倒也不需要惜命了。
“姐姐她受了那么多的苦,都是你害的她!我不过是你的一个影子而已,每每我装成你的模样,在她面前晃,她眼神里流露出来的哀落,足以证明你伤害她有多深!姐姐她那么地爱你!可是最后却因为你而死!!闵天络!!”
白瑾瑜咬牙切齿,像个炸毛的小兽。
闵天澈笑了,笑得甚是空落,心脏里窒息得让人难受。
“小子,谁告诉你,孤是闵天络?”
疯六握着木扶手,支撑着自己站起来,身形摇摇摆摆的,像是随时都要轰然倒塌。
他又再次大笑起来,笑声让人听得头皮发麻,让人心脏为之紧蹙收缩,酸胀起来。
“孤是...”他笑着笑着,眼睛里溢出了血,空洞得让人害怕,“孤该死的也是闵天络的影子啊!!!”
“还是个连你都比不上的影子啊!!哈哈哈...”
他现在这个样子还真是瘆人,同时言行间都渗透着浓重的血腥,像是一头负伤过重的狮子,随时会在一命呜呼之际咬上个把人给他陪葬一般。
白瑾瑜愣了愣,没有再作声。
“连你一个替代品也觉得孤可怜是吗?”疯六笑着笑着,就呛咳了起来,喷出了大口的腥血后,就在嘴角挂着,潺潺地流,依旧骇人地笑着。
“你一个替代品是不是也觉得...自己比起孤简直太幸运了?”
然后他就开始细数那些时日从暗探那里得知的一桩桩、一件件:
“她主动牵过你的手了?”
“她头靠在你肩膀歇息?”
“她同意让你天天穿着她心爱之人爱穿的颜色的衣裳?”
“她对着你失神地喊过天络哥哥?”
“她煮面的时候,只煮你一碗?”
“她决定了把你当成他的替身?”
“对啊...对啊...你猜对了...猜对了...她对你的这些...恰恰都是她不肯对孤的!!”
“孤主动牵她的手,她会笑着一点点掰开。”
“她不许孤学她的天络哥哥穿靛青儒服。”
“她不许孤当他的影子、不许孤学他、更不曾失神地把孤当作是他,明明孤跟他...是长相一模一样的孪生兄弟啊!”
“她连孤生辰的寿面,都要是煮给别人的时候,‘顺便’给孤做的...”
“可是这些...孤不在意了,孤拼命地翻阅古籍,替她翻山越岭找七色花,只想让这女人活得长久一些...可是...可她怎么连这个都不肯允孤...”
然后他深受打击一般双手抱住了头颅,踉跄了几步摔跌下来,模样狼狈得连白瑾瑜都害怕,连他先前带着的一腔怨愤,此时也被他吓得一下子熄灭了,只能呆呆地看他。
“长翎...孤不敢了...孤再也不敢在意你有几个替代品了...你想养几个小白脸...那就养吧...孤只要你活着...只要你活着...你要养几个孤都替你养...”
疯六嚎得不能自已,明明在战场上是煞气颇重的一个恶鬼,明明是个很可怕的人,这会儿哭得却像个孩子,任凭是谁看了都免不得生出丝怜悯来。
第95章 ···
赵长翎看着同她一起捆绑在一起的, 还有许多手无缚鸡之力的妇孺,她们大都瑟瑟抖抖地蜷缩在一边,旁边的枯瘦得像鬼一样的男人听说了可以用人命抵自己的人命, 毫不犹豫就把自己的妻儿老.母推了出去。
“唰”地一声,但凡那些牺牲别人换取自己的人,都在女人和孩子惊恐的目光下被人砍杀成了几块拖走。
长翎看得侧目。
等进去给她通禀太子的人出来时, 长翎禁不住皱着眉问:“太子殿下这么做?良心何安?”
“大胆!!”来人吼了她一声,“冒认太子妃也就算了,如今还敢妄议太子殿下?如若不是殿下下了死令不许伤害老弱妇孺,你今天就在这里被活活打死了!”
“跟我来!!”那人粗鲁地拽起了赵长翎, 给她送了手撩,强行拖着她走。
长翎好脾气地深呼吸口气,被那将领拖行了几步,故意伸手从衣裳深处的内袋掏出几个金元锭, 背在背后故意让那些双目空洞枯瘦的男人看见。
她微笑着把头转了过去, 声音小小地对牢房里那些瘾君子道:“喏, 这儿够买许多毒皮皮了!”
东昭西北部这些瘾君子喜欢把鸦壳栗捣下的毒糠皮称为“毒皮皮”,一旦吸食过这种毒皮, 会按食用量的多少而产生可怕的毒.瘾,迷惑人的神智, 严重起来的时候甚至会为了争夺“毒皮”而撕杀亲人,非常可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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