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楼下时,她看了眼那秀致的湖泊,唏嘘又难过。
等回了宿舍,她重新找出当年的新闻,看了眼日期,恍然察觉,这是又快到那三位的忌日了,难怪姜夫人的精神状态忽然变差。
宁瑟瑟坐在床上,抱着被子发了很久的呆。
她不知道薄辰疏忽如其来的态度转变到底是因为什么,但今天姜夫人说的话,却让她更加坚定了。
薄辰疏并不是无法改变,他这一年来不是已经改变很多了吗?
如果他天生喜欢单调,喜欢那样除了工作别无他物的生活,那么就算旁人看上去觉得不好,宁瑟瑟也觉得只要他喜欢、他适应就好。
但是不是。
他小时候也喜欢娱乐,喜欢拼模型,他以前还说,他小时候经常会去游乐园,只是后来再也不去了而已。
宁瑟瑟觉得他应该不是喜欢单调,只是习惯了,他也未必不想改变,只是不知道如何改变。
她从很久之前就在想,薄辰疏帮她这么多,她到底有什么能为他做的,现在她觉得她找到了,并且已有基础,或许能在这个基础上去更进一步。
前天被他的冷言冷语唤起的不安和心慌彻底消失,宁瑟瑟攥了攥拳头给自己加油鼓气。
或许是她多事,是她自以为是,不过她想试试。
……
就这样维持着平淡而稀少的联系,时间很快来到了毕业晚会。
期间薄辰疏一直是回避的态度,他真的扮演起了“普普通通的资助人”,每天用例行公事地口吻关心问候几句,旁的什么都不多说。
宁瑟瑟每天撇着嘴,哼声连连地回复他,也扮演着普普通通的受资助者,半点不再多缠着他问。
到了毕业晚会这天,薄辰疏当然是要去的,并且不像上一年,只作为嘉宾致辞,而是亲自来为优秀学生们颁奖。
这是之前就说好的,但如今两人关系有变,颁奖时,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若有若无的尴尬。
站在旁边合影时,宁瑟瑟能感受到他不断瞄来的视线,她面上微笑着看镜头,心中却在轻哼。
这不是挺在意的嘛。
自己用冷漠的态度对她,她有样学样,他却又在意起来了。
晚上的晚会,宁瑟瑟作为高三毕业生,舒舒服服看着高二学弟学妹们的表演,心下有些惆怅。
去年自己准备毕业晚会时,还感觉毕业很遥远的样子,如今居然这么快就到了这个时候。
想到今天之后,她就要和已经相处融洽的同学们各奔东西,无法再经常见到熟悉的面孔,也无法再坐到熟悉的教室,也很快要搬离住惯的宿舍。
宁瑟瑟心中生起不舍。
一班是第一个给了她温暖的大集体,每个同学都很好,虽然对大学的憧憬和向往也不少,但对于高中,她也是真的留恋。
毕业晚会后,是一班同学们约的散伙饭。
知道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内,大家都无法再见面,多年以后再见,也许熟悉的同学都不是曾经的模样了,大家今晚都挺疯的,年纪够了,也可以喝酒了,一个个醉醺醺的又哭又笑。
不过也有克制着没怎么喝的。
宁瑟瑟抬头,见陈致学对她笑了笑,在嘈杂声中弯下腰,附在她耳边,叫她出去。
她知道必须要给他一个回答了,不禁攥了攥手,呼一口气,跟他离开包厢。
他们走到楼下,这个会所门口有一片空地,两面是郁郁葱葱的树木,陈致学就在树下站定。
夏日的夜风吹动着头顶的树叶,带起一片窸窸窣窣的碎响,离开吵闹的包厢,这里显得安静到过分。
“宁同学。”
陈致学的表情其实并不紧张,反而是宁瑟瑟看起来比较紧张。
“我想了想,只通过信向你传达心意,显得太怯懦,也不够真诚,有些事情,必须要亲口传达,表达清楚。所以耽误你一些时间,我想……亲口来说。”
“……”
宁瑟瑟愣了下,然后点头。
陈致学深吸了口气。
这一个月来他都在紧张忐忑,但今晚看到她之后,他反而不紧张了。
一整天的时间,她没有投来几个眼神,不是刻意回避,只是单纯的不感兴趣,刚才叫她出来时,她的眼睛也已经表明了一切。
陈致学知道,自己几乎没有胜算,不过为了画上一个不令人遗憾的句号,哪怕猜到结果,他还是要郑重地、坦率地对她表明心意。
“其实你还没转来一班时,我就有在注意你了。”
陈致学笑了笑,笑容还是一贯的清润,他对所有人都是这样,但他看宁瑟瑟的眼神是不一样的。
“那时虞芊堇也是学生会的成员,她和她的朋友们经常偷懒,只要学分却不干活,她们支使你揽下所有工作,我其实都知道。”
他歉意道:“那时我就有察觉到你被刁难,作为学生会长,我应该要管,却没管,是我不够称职。”
“……这怎么能怪你?”
宁瑟瑟完全没想到:“难怪后来进学生会仓库和办公室都要学生证了。不许旁的学生进,她们就只有自己挪腿,自己去做……是因为这个吗?”
陈致学颔首。
“……谢谢你。”
宁瑟瑟叹了口气。
她那时是自己要讨好宋芳裕和虞芊堇,当然怪不了陈致学,只是她没想到,那时她觉得学校里没人看得起她,所有人都讨厌她,原来在不知道的地方,也有人对她抱有善意,帮助过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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