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抿起的嘴角带着愉悦的弧度,谭毅看在眼里,却垂下眼眸装作没有看出来的样子。
春雨扶着张淼上了车,车夫这会儿也已经醒来,呆立在一侧,可是嘴里却在骂骂嘞嘞的,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大家心里都是清楚的,他骂的是张淼。
谭毅微不可查的皱了些眉,手指在轮椅的扶手上一下一下的点着,若是洗砚这会儿在,就会发现他家主子心情很差。
谭毅没有急着离开这里,而是守在不远处,直到看见洗砚带着一个老妇人赶来,他才离开寺庙。
张淼回去的时候,府里的人还没有回去,兰妈妈看着她们两人身上的伤,心疼的不行,但嘴上还是责怪。
“怎么不知道回来?怎么不过来找找老奴?哎,也是老奴的不是,要是老奴一直跟着也就不会出事了。”
她一边给她俩上着药,一边碎碎念着,虽然是训斥的语气,但是两个姑娘都知道,她这是心疼,兰妈妈不是个会温柔哄人的人,所以经常开口就是训斥。
只是熟悉的人会听出来,哪是生气,哪是心疼,比如现在挨训地这两人,不觉得委屈反而心里暖暖的。
“兰妈妈别生气,别看我这样,姚文伤的比我严重,所以还是我赢了!”
兰妈妈正在给她嘴角涂药,闻言气的在她鼻子上抹了一下。
“你很自豪是吗?!打架还很得意是吗?!”
张淼闭嘴了,两只小手暗暗的揉搓着她的衣摆,偷偷看了一眼在一旁乖乖的春雨,冲她吐了吐舌头。
兰妈妈见了,又瞪了一眼春雨,“你自己先涂着药,姑娘是主子你也是主子?难不成还等着我给你涂?”
春雨提着心,拿起一旁的药膏,用竹片沾了一点药膏,小心的给自己的手上着药,兰妈妈虽然说着不管她,但给张淼上完之后,又转身给春雨涂,嘴里还是絮絮叨叨着。
次日天一亮,就有人敲响了张淼小院的门,兰妈妈刚起,披衣打开了院门,院外站在三四个婆子,见兰妈妈开了门,一个个就开始撸袖子,看架势就不是善茬。
“这是做什么?”
“夫人下令,今日让姑娘去宗祠跪着反省。”
兰妈妈怔了一下,自己家的姑娘被人欺负了,他们不帮着做主也就罢了,现在竟然还要罚跪?
“姑娘昨日受了伤,现在卧床不起,今早还有些发热,我这一夜没睡守着,正想请示夫人派个郎中过来,姑娘今日的罚恐怕是没法完成了。”
张淼现在的婚事在身,夫家还是谭家,三个婆子虽然知道一些事儿,但婚约一日不取消,她们还是谨慎点好,万一将来真的嫁过去,他们张家都要仰人鼻息,更何况她们这些下人。
于是三人对视一眼,也没有强行要求进去检查,犹豫了一下,还是转身回去复命了。
可是这日注定不会消停……
张淼躲在屋里装病多了半日,晌午的时候,大夫人房里还是派人过来了,只是这次却不是要罚而是有人找她。
之前说是病了可以免罚,但大夫人却断了她们一日的份利,还好之前剩下些米,三人煮了粥充饥,这会儿正喝着,突然得到这个消息,不由得让人怀疑。
“算了,我还是去吧,张王氏想要整治咱们,躲是躲不了的,总是该说清楚,如是她非要罚我,那我就去找父亲。”
春雨欲言又止的放下碗筷,张老爷只怕是个靠不住的,真要是有事,怎么会帮着她们姑娘呐。
但这话最终春雨也没有说出来,她知道自家姑娘一直都对父亲抱着幻想,想要从这个家里找到一点温暖,有些事心知肚明,却不会宣之于口。
张淼这次带着兰妈妈一起过来,因为春雨身上还有好多伤,需要休息一段时间,张淼也怕张王氏再作出什么,春雨历练少,到时候万一应付不来,两人还是要吃亏的。
只是她没有想到,来到前厅的时候,除了上位的张王氏,一旁的位置上还有两个人,其中一个她还熟的很,正是昨日和她扯头花的姚文。
这是回家告状,现在过来兴师问罪?
张淼一一行礼,站在原地没有动。
还不等她说什么,坐在一旁的姚老爷开了口。
“哟,这就是淼姑娘吧,哎,昨日是小女无礼在先,姚伯伯今日这就是带着她过来,给淼淼赔个不是。”
说完,姚老爷转头看向站在自己身后的闺女,小眯眼狠狠地瞪了一眼姚文。
张淼狐疑不解的看着眼前的人,总觉得哪里似乎不太对。
张王氏坐在上首脸色不是很好,但还是稳住了自己端庄善良的形象,只是依旧难掩她不悦的心情。
“淼妹妹,昨日是我脑子不清楚,一时没有控制好脾气,望淼妹妹原谅昨日之事,日后我定会反思不再出现这样的行为。”
说完姚文冲着张淼屈膝裣衽一礼。
张淼看着眼前的姚文,明显是哭过,眼睛红红肿肿的,虽然说着道歉的话,可是眉宇间却依旧不甘。
张淼原本也没有想过要她赔不是,关键是这么多年,她对自己的羞辱打骂,岂是这一两句话就可以抚平的。
但现在她赔了不是,而自己也没有强硬的资本,张淼人在屋檐下,只想息事宁人。
“昨日之事也不全怪文姐姐,这件事以后翻篇了,文姐姐快些起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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