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乔羽在平城看到的那些单位不可比拟的存在。
走进厂区,才能亲身感受到,“咱们工人有力量”是一种什么力量。
哪怕是一堆堆残壁,近距离接触,依然能想象出他们屹立时的雄伟模样。
乔羽踏入震到失去厂门的附属服装厂,里面的破坏也一样,非常严重。
这里有另一批解放军们在忙着清淤。
中间偌大的空地上,搭着大大小小六个帐篷。
其中大一些的帐篷里传来“蹬蹬蹬”,踩缝纫机的热闹声音。
“这次地震,我们服装厂失去了十分之一还多的女工。已经有各地知青,农场人员来我们附属服装厂帮忙。”
“但职工的冬衣都被房子压了,地震当晚,又接连下了好几场大雨,衣服彻底毁了,所以我们冬衣的缺口很大,感谢很多单位捐赠了布料和棉花给我们,还派了像你们这些会缝纫的人来帮忙。”
“临时成衣车间在从东往西数的第二个帐篷,你们铁路上来的人,选出一个组长。我们这边的做法,每天由组长跟进生产计划,完成生产报表,跟踪生产质量,汇报生产进度。”
带路女工陆桂英有条不紊地发话。
乔羽听了这番话,在心里暗暗感叹。
到底是隶属唐市钢厂的,连服装厂女工都跟平城的女工明显不同,精神面貌就不说了,就这些有水平的话一出口,就知道唐市钢厂的企业文化绝对走在这个时代前沿。
乔羽很同意陆桂英的看法,在这个有些混乱的过渡时期,按援建团队划分生产小组,非常有必要。
一来,责任可以分包到各援建单位,这样既能促进生产积极性,又能提高生产效率。
二来,也便于主单位服装厂的管理,即便是援建过渡阶段,他们也能做到井然安排。
乔羽心里油然生出很多敬佩感。
只是她们这些人虽然都是铁路局派出来的人,可却又来自不同的铁路局,相互之间,不认识的居多。
这会儿选组长,不太好选。
“陆大姐,我们不是一个地方的铁路局来的,可不可以让我们先试着做一天,我们内部相熟了,明天再定组长?”有个女生有着和乔羽一样的疑虑,她发话问道。
“不行,看见上面这个标语了吗?《灾情就是命令》。进了这个帐篷,那大家就跟打仗没两样,每天都有很重的任务要完成。没有组长,就会像一盘散沙,这样是完不成任务的。我看这位小丫头挺好,就由你来做组长吧。”陆桂英指了指乔羽,把组长的头衔派给了她。
过来这一路,就她没叽叽喳喳瞎聊天,满目都是沉重和痛心。
她很喜欢这个稳重的丫头。
乔羽刚想推脱,俞梅插话:“陆大姐,您有所不知,乔羽她傻了十几年,一个半月前刚刚恢复。既然进了帐篷就跟打仗一样,那您就不能把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她。”
说完,她不嫌害臊地抬起头,“我做衣服很拿手,我有信心当好这个组长。”
“领料裁布码棉1人,车线4人,钉扣质检1人,6人能成一个小组。你们十二个人,就先分为两组。一周之后,哪组活做的既快又漂亮,再把你们铁路局合并成一个大组,大组长就由胜出的那个小组长来做。”
陆桂英遇到很多来自各地的援建队伍,虽然隶属于一个大集体,但这些人却又分散在祖国各地。
先分成几个小组,再合为数量稍微少一点的几大组,是当前最优的开展生产活动方式。
她伸手,指了指俞梅和乔羽:“你们俩先各领一组,生产加比拼。其余人,排队加报数,单号跟你,双号跟她。”
乔羽满目崇拜地看向这位女工,这个年代工人的自豪感和自信心,她可算是亲眼目睹到了。
她相信,经过这一年的历练,她也会像这位陆大姐一样,再大的困难也打不倒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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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羽当上铁路生产队一队的小组长,兼钉扣加质检员。
她带领的这个小组,有来料准备于露露,山城铁路局过来的。
还有胡蓓,方晓丹,刘敏静,丁成珊,共四名车线工。
这四名车线工来自不同的铁路局,彼此都不认识。
乔羽需要让她们在最快的时间磨合起来,迅速拧成一股绳。
她的目标,不仅要做合并后的大组长,还要在众多过来帮忙的队伍中打响名气,让铁路局援助队伍如一匹黑马,后来居上。
乔羽有些热血沸腾,原来不当天车工,也有机会赚荣誉。
这里果然处处都是机会!
跟着陆桂英走进大帐篷,里面的缝纫机像士兵一样,摆放的整齐划一。
看着非常新,应该是哪个单位才捐赠给这里的。
陆桂英带着两队人马认完工位,喊上乔羽和俞梅。
“两名小组长跟我走,领一下今天的生产任务。”
她带着乔羽和俞梅,进到旁边那个小一些的帐篷,帐篷里设施简陋,立着块破旧的黑板。
看来,这是服装厂的临时会议室。
陆桂英从缺了条腿,靠碎砖支撑的木桌上拿出几张纸:“这张是衣服样式和领料注意事项,这张是你们吃饭安排,这张是每日生产计划。小组长下班后,要在这边集合,汇报日内生产进度。没有完成的话,给出原因和整改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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