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羽提了提唇角,没再追着。
随她怎么想吧,名单就是罗辅云定下的,她问心无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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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钢报所在的楼因为才盖不久,还算结实,在地震中只被震塌了半边。
现在塌掉的那半边已经被清理干净,工作人员胆子很大,都没用外面立着的地震棚,直接在没塌的半边楼里工作。
见此情形,乔羽很开心,要是能在里面工作,就不用承受帐篷的苦了。
她快步往里迈步,被丁成珊一把抓住:“乔组长,进楼里工作会不会有危险?”
“我用我服装组长的名誉保证,绝对不会有危险。”
几个女生被她逗到笑了起来,也跟着走了进去。
到底是有砖墙的楼,就是比帐篷暖和,工作人员留着点窗缝,在里面烧着蜂窝煤炉取暖,比之服装厂的工作帐篷,这里可真是舒服太多了。
乔羽敲了敲半掩的门:“唐钢报的前辈们好,我们是各地铁路局来这里援建的,罗营长说,这里需要写文章和画画的人?”
戴着厚黑框眼镜的中年人抬起头,语气并不是太欢迎的样子:“先进来吧。”
他都没问乔羽她们叫什么名字,直接从抽屉里掏出四本软面抄,放到几个女生面前:“来过好几批人了,都没通过我们考核。跟前面人一样,先测试。都坐吧,1个小时内,按照这上面记录的采访内容,完成至少八幅连环画。记住,图画和文字,一样不能少。”
乔羽和丁成珊她们互望了一眼,看来,她们还不是她们所认为的幸运儿。
希望考核内容别太难。
大家都能顺利留在这里。
“这位大哥,要是画的不好,我们就没资格过来帮忙了,对吗?”丁成珊怯怯确认。
中年人原本已经恢复埋头疾书,这会儿他抬起头,用食指推了推眼镜:“我们也没办法,错过了内部发刊的最佳时间,上面领导现在想补救,要我们提高省刊的文章录用率。省刊要求可比我们厂报严多了,我们只能这样测验你们。多多理解吧。”
乔羽看了看丁成珊她们:“坐下来,先画吧。”
丁成珊咬咬唇,轻跺了下脚,拉开凳子,坐了下来。
乔羽和其他三名女生也依次坐了下来。
乔羽翻开她面前的软面抄,里面记录的内容是钢厂一位高龄冶金专家,他年事已高,却不顾余震频发,坚持跟一线工人一起,进到厂房现场,和工人们一起抢救重要生产物资,保护国家财产。
乔羽沉思了一下,这里面的事情记录的比较单薄,要是分成八幅图来画,必须扩展开来,那她还要稍加想象才行,只能从个人安危,家庭安危,集体安危,三个角度分别加以描绘。
她刚提笔准备开始画,旁边丁成珊用胳膊肘捅她。
她压低声音:“乔组长,您会画吗?”
“不会,瞎画,没事的。”
“可这本软面抄里要我画的是,工人们不顾安危,紧急处理钢水包里的没炼完的热钢水,免得钢水包彻底报废。可我连什么是钢水包都不知道。”
钢水包?
这个乔羽倒是知道的,她穿过来以前,偶尔还是会看看时事新闻的。
好像电视上放过,哪里出现钢水包老化,运送钢水途中,钢水包被烧穿,一千七百多度的钢水直接倾泻在生产车间,引起人员伤亡的安全事故。
1976年的钢水包,跟2000年以后的钢水包,样子上应该不会有太大差别吧。
“好像长这样。”乔羽从裤袋里掏出便签本,撕下最后一页,画了几笔,递给丁成珊。
丁成珊看了一眼,抬眸:“乔组长,您确定吗?”
“就照这个样子画吧,不会差太远。”乔羽满不在乎地挥挥手,低头画她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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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个人把她们完成的考核送到中年男子面前,那人一张一张仔细翻看起来。
一边翻,一边很不客气地说:“不行。”
“这画的是什么?”
“乱七八糟,毫无章法,还不如前面几组的人呢。”
乔羽听见这人这么直白的批评,心里有些火气,她明白这里需要从援建人员中找帮手,肯定也是因为原职工有大损失。
所以本着人道主义精神,她应该闷不做声,任凭面前这个人怎么数落。
就当是帮他卸一卸心里的那些苦了。
可她们过来援建的人就容易嘛,累到再冷的被窝也能倒头就睡,吃也吃不饱。她都已经受够了体力上的折磨,可不想再被人言语侮辱。
“同志,我希望您说话能稍微放尊重点,我们今天本来休假,听说您这边要赶很多稿,才放弃休假,过来帮这个忙。并不是我们求着喊着要来这里,这点请您搞清楚!”乔羽站起身,实在控制不住,怼起对方。
“乔组长,算了吧,我们走吧。”丁成珊不想惹事,过来拉乔羽。
“不行,必须给我们道歉,否则我投诉到您领导那里去。”乔羽不乐意了,她今天就跟这人卯上了。
那位中年男子就跟没听见乔羽的话一样,继续翻看着手里的画,直到翻到最后一张画纸,他身体“腾”地坐正了些,眸子也亮了起来。
他重新扶了扶眼镜,凑近了点,仔细看了好久,抬起头,眸光在乔羽几个女生身上穿梭:“这幅连环画,画的非常漂亮。生动,有趣,也没脱离现实。你们谁是乔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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