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样的人却容许谢芸锦将自己的地盘装点成这样。
正想着,陈广福从屋里出来了。他虽然伤了腿,可平时不爱拄拐杖,宁愿有些跛地走路。
“今天怎么这么晚来,又睡懒觉了吧?”
话虽斥责,语气里却是长辈对晚辈的疼爱,以及淡淡的关心。
谢芸锦不高兴地哼了一声,道:“您不要污蔑人好么?明明是大队上有事耽搁了,我很勤快的!”
陈广福不参与大队事务,自然也就没去投票,闻言板着脸冷哼一声,眼角却泛出点笑意:“就你这样的还勤快呢,不害臊!”
柳荷感慨地笑了笑,心道大小姐果然到哪儿都有人宠。
陈广福动了动目光,这才看到一旁的柳荷。他似乎回忆了一下她的名字和样貌,然后才开口道:“你是柳知青吧?”
柳荷冲老先生微微俯身,答道:“是,我是柳荷,打扰您了。”
谢芸锦已经拿上了背篓和其他工具,不耐烦他俩在这儿寒暄,把其中一个背篓塞到柳荷手上催促道:“快走啦,晚了可晒了!”
陈广福刚要出口的话被她噎住,没好气地瞪人,摆摆手:“快走快走,别碍我的眼。”
……
把美白膏送给柳荷之后,谢芸锦一直在观察她的皮肤变化,但不知道是体质的问题,还是她太心急,始终看不出有什么显著的改变。
谢大小姐不服输,决定从全方位下手。
在农村劳动,风水日晒无法避免,除了晒后的补救,预防更为重要。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些人就是不愿意多穿一件外衫,只好想旁的主意。
前几天谢芸锦翻医书,在几本杂闻手记中找到几味药材有很好的预防作用,虽然其中的原理她看不太懂,但用法很简单,可以一试。
可惜这儿不生长黄岑,槐花又过了季,谢芸锦往山坡上走,用细长的树枝拨动草丛。
她怕再遇到蛇,之后每回上山都会带驱蛇虫的药粉,有经验了以后,也知道避开它们常出没的地方。
“芸锦,你在找什么?”
走了许久,谢芸锦觉得有些累,在一棵树下停住,翘起手,皱着眉弹开落在身上的知了壳,道:“我想采点吴茱萸回去。”
她也不知道这片山上有没有,想着要是实在不行,就去供销社看看,或者直接用金银花替代算了。
柳荷是个城里长大的孩子,对山上的认知仅限于他们常吃的野菜菌子,只好又问:“长什么样啊?”
谢芸锦回忆着陈广福的话,边比划边道:“跟山椒有点像,一簇簇的小球,这会儿应该是黄绿色的果了。”
柳荷点头,往另一个方向分头找。
不知道过去了多长时间,谢芸锦被热得有些眼晕,用手在脸侧扇了扇,不期然听到一声短促的尖叫。
她愣了一下,意识到是柳荷的声音,立刻转身往那头走。
“怎么啦?!”
柳荷跌坐在地上,正费力地解套在脚上的绳圈,见谢芸锦过来她有些窘迫地笑了笑,不好意思道:“应该是谁用来套兔子的陷阱,我没注意踩上了。”
谢芸锦松了口气,蹲下身来帮她。
绳圈应该是很有打猎经验的人弄的,跟死扣似的,根本解不开,谢芸锦生气地甩了甩手,插着腰道:“谁弄的陷阱啊!真烦人!”
“我。”
突兀的声音让两人都吓了一跳。
方安远手里拎着几只野鸡野兔,看起来收获颇丰,冷冰冰的表情没有一丝裂缝,周围的气温仿佛都降了些许。
他低头看着柳荷被绳圈套住的脚,很快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将野鸡野兔搁到一旁,从兜里掏出一把锋利的匕首。
“抱歉。”他低声说了一句,然后抓住柳荷的脚踝,动作轻缓地将刀刃伸进去,往上划动几下,麻绳便断了。
谢芸锦眼尖地看见柳荷有些烧红的耳朵,将未出口的数落又咽了下去。
“谢谢你了,方同志。”
方安远长睫垂下:“应该的。”
柳荷的脚似乎崴了一下,不好用劲儿,谢芸锦见方安远要去拎野鸡野兔,不满地道:“你就不会扶她一下么?”
方安远动作一顿,眉心拧起来,沉默了许久,才朝柳荷伸出手。
“她的脚一定崴了,你得负责把她背回去!”
柳荷忙摆手:“不用不用……”
“你别说话!”谢芸锦瞪她一眼,唬她,“不然你要我背吗?我可没那力气!”
她连站起来都费劲,下山肯定很艰难,谢芸锦当然不能放方安远这个“劳动力”走。
方安远弓着腰,闻言盯着柳荷细弱的脚踝看了会儿,薄唇抿成一条直线,然后收回手,放下背篓在柳荷面前蹲下:“上来吧。”
谢芸锦说的不无道理,柳荷知道自己确实没法一个人下山,左右衡量之后,红着脸道了声谢,小心翼翼地爬上男人的后背。
方安远一只手虚虚地护着后头,另一只手把野鸡野兔全装到背篓里拎着,脚步丝毫不见沉重。
一路上,谢芸锦只是远远地跟在后头,时不时还采些路边常见的草药,方安远似乎也没有要等她的意思,饶是柳荷唤了几句,也不见他慢下来。
好在他机灵,知道将人送到药房,谢芸锦到的时候,陈广福已经帮她敷了化瘀的药,人正在大树下和方安远说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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