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简单,但叶家的亲朋好友多,来的人也不少。谁能料到宾客都到了,新郎官却始终未见。
身为新娘子的杨秋盈接受着众人或嘲笑或同情的目光,只觉得脚下的新鞋硌的生疼,连走路都走不稳。
“你知道他说什么吗妈?他说会答应和我结婚不过就是看我这张脸,现在有个比我更漂亮的谢芸锦,他就变主意了。”杨秋盈荒唐地笑出声,“谢芸锦……呵呵,她都被打发到鸟不拉屎的地方去了,还能嫁一个那样的男人!疼她爱她护她!我呢?!”
杨美娟心疼不已地帮女儿擦干净眼泪:“你听他胡说!秋盈,你相信妈,你不比谢芸锦差。”
闻言,杨秋盈泪眼朦胧地看向她,沉默许久,突然哀声问:“妈,当初怎么不是你嫁给谢严呢?”
杨美娟愣住。
“如果我的爸爸是谢严的话,谢芸锦现在所享受的一切不就是我的了吗?我何必这么自取其辱要嫁给叶原从?”
杨美娟和谢严认识得早,当年一同在服装厂上班。那时候谢严只是个穷小子,不能说家徒四壁,但肯定也不富裕,浑身上下只有那张脸能吸引人。
杨美娟是个俗人,当然也会被他的外表吸引,可相貌又不能当饭吃。
后来厂里来了个有留学背景的领导,生得一副天仙样,谢严对人一见钟情。因为聂瑾姝爱浪漫,没上过几天学的他重新捡起书本,三班倒的工作,还能挤出时间学写字给人写信,古板得要死的人,写了一封又一封的情诗。
紧接着服装厂接受改造,谢严辞了工作去考了现在这个厂子的岗位,从装配工做起。
那时候杨美娟骂他脑子有病,嘲讽他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可等他真的和聂瑾姝结婚了,杨美娟才发觉,原来癞□□是她自己。
她嘴上嘲讽,却无时不刻关注着谢严的一举一动,羡慕聂瑾姝能被谢严这样爱着。
后来她结婚又离了婚,俩人却依旧恩爱,她心里慢慢滋生出后悔又难堪的念头。
当初她为什么看不上谢严呢?
如果嫁给谢严的是她,一定会比现在幸福。
正想着,一阵拍门声急促地响起,杨美娟用力甩开这些思绪,拍了拍女儿的肩膀:“妈先去开门啊。”
她们家是老房子,拍门声震耳欲聋,好像连着天花板都在震动,杨美娟不悦地皱了皱眉,打开门:“谁啊,有没有素质?”
门外是一位穿着蓝色工装的干练女人,先是上下打量了一会儿,然后觑着她冷声道:“你就是杨美娟?”
……
探亲假眼看着就要过去了,谢芸锦没再待在胡同里,本想多陪陪家人,但几个长辈平日都要上班,她也只能和周妈一起逛逛商店,遛遛狗。
也是来了月事,才记起要去百货大楼买卫生巾。
这回没有骑车,周妈带着她走了一条近道。走出谢家住的路口,穿过三条街,几条巷子之间纵横交错,七拐八拐之后就能看见百货大楼的后门。
堆堆迈着小短腿走在前面,尾巴一晃一晃,周妈牵着它,谢芸锦挽着周妈的胳膊四处张望,许久未见似的好奇。
“你小时候不是常来嘛,怎么忘了路!”周妈打趣道。
谢芸锦笑了笑,心道她都十多年没来了。
小巷不宽不窄,两人并行还能留下一段距离,可前头却堵了路。
谢芸锦伸长脖子一看,乐了。
这不是杨美娟的家么。
叶鸿易那位秘书是个有家室的人,媳妇儿还是位小领导,女强人性子,当初是叶鸿易做的媒,因此和叶家熟悉的人都知道,秘书十分惧内。
谢芸锦不确定这时候杨美娟有没有和这位勾搭上,因此那天只是和叶原从说在石头巷见到了她和一位脸上有青黑胎记的男人手挽手出来,还以为杨美娟已经结婚了。
石头巷是秘书的家,脸上的胎记再不能说是巧合了,叶原从是个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性子,有他的嘴巴,相信这件事很快就会被该知道的人知道。
此时杨美娟家门口围了里三层外三层,大概是巷子里的住户都跑过来瞧热闹了,堵得路人都不得不停下来瞄几眼。
谢芸锦听着里头的动静有点奇怪,这可不像只有一家找上门来啊。
周妈也好奇,问旁边的人:“这儿咋了?闹啥动静呢?”
那人意味深长地道:“抓小三呢!”
周妈睁大了眼,随即立马把谢芸锦往后扯:“快走快走,姑娘家别听这种肮脏事儿。”
谢芸锦可不想走,这热闹还是她撺掇起来的呢,拉着周妈的手辩驳道:“我都结婚了!”
周妈拦不住,只得看着自家这个淘气鬼钻进人群里,还好奇地向人打听。
“怎么这么多人呀?”
她旁边是个大姐,闻言啐了一口:“这小三不要脸呗,还把自己的姘/头都记在一本册子上,让人翻出来了,没多会儿就都找来了!”
嚯!还有意外收获!
谢芸锦眼睛都瞪圆了。她可不知道这么私密的事,许是杨美娟有集邮的爱好吧。
她微微踮起脚,看见里头的杨美娟已经狼狈不堪,头发都被薅乱了,坐在地上被杨秋盈护着。
“你们干嘛!这是私闯民宅知道吗!”
“私闯民宅?就你娘干出的事儿!都能拉出去批/斗了知道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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