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老东西以为姜家是什么好人家吗?
一个个的长辈不慈,心眼偏到没边儿了,下头的弟妹也自私的眼里心里只有自己,势利眼得不行,看谁手里有好处就巴巴凑过来,等你有了难处就翻脸不认人,这都跟谁学的?
还不是跟上头的老子学的?
刘三巧早就看穿这一家的德性了!
她现在都为姜糖感到庆幸,幸亏不是这家的孩子,不然她手里的存折无论如何也得让这帮人弄到手里才算。
刘三巧心里虽然愤怒,但并没有出声。姜国胜现在不在家,姜建民又显然在气头上,手里拿着斧头,万一一个冲动砍过来……
刘三巧可不敢替这样的疯子保证。
孙晓菊躲在大房的屋里,幸灾乐祸的瞅着这一幕。家里没做晚饭,孙晓菊捧着一兜绿豆糕,边看戏边吃。
这绿豆糕是她去黑市买的,比供销社的绿豆糕料多,还甜。
捏着绿豆糕,孙晓菊仰头,张口扔进嘴里,末了还舔了舔手指头缝,是一点儿都不愿意浪费。
姜国平本来在睡觉,翻了个身正好看到这一幕,胸口顿时涌上来一股反胃感。
姜国平皱眉,眼里闪过浓浓的嫌弃,“你这都胖的跟砍柴的木头墩子似的了,能不能少吃点东西?孩子都没得吃,你在这里倒是吃得挺欢,怪不得大宝他们一点儿都不跟你亲。”
孙晓菊愣住,低头看了看手里的油纸包,她不就吃了包绿豆糕么,就这么挤兑她?
咋了,她在厂里累死累活纺一天的布,连包绿豆糕都不能吃了还?
大宝二宝不跟她亲怎么了,那也是她十月怀胎累死累活生下来的,以后要是不孝顺她,她告到工会告到妇联去!
孙晓菊舔干净油纸包,踹了一脚翻过身去的姜国平,俩眼死瞪着他,“你什么意思?你就是嫌我胖呗?”
“我不嫌你,你倒是嫌起我来了?好你个姜国平,你说,你是不是跟外头有女人了?”
姜国平不耐烦的躲了躲,“还睡不睡了?明天起来还得上班呢!”
孙晓菊不依不饶,继续拿脚踹他,“不睡了我!你要是不把话说清楚,你也不能睡!我年纪轻轻就跟了你,那时候多少人上我家提亲我都没答应,我最后跟了你你就是这么对我的?”
孙晓菊边说,边想起了嫁给姜国平这么多年自己受的苦。
她做饭洗碗伺候家里十来年,没得这男人半点安慰,反倒嫌弃她吃得多?
孙晓菊委屈的不得了,又抬脚踹过去,这一下没看清,踹到了姜国平的腰上。
她嫁进姜家这么些年,要说受多少苦那肯定是有的,是个女人都比男人苦,要生孩子要洗衣做饭还要起早贪黑去厂里上班。但孙晓菊比一般女人要清闲,生了三个娃全是婆婆养大的,她做饭也不大好吃,也就洗洗碗。
不过姜家有一点儿比别的要好,因为家里有人在国营饭店当大厨,所以家里的伙食比一般人家好上太多,孙晓菊手里有啥闲钱也一气买了吃的,这天长日久下去,体型就跟吹了气球似的鼓起来。
若是不知道的外人看了,还以为孙晓菊和婆婆黄玉霞是亲生的。
所以她这一脚过去,心里又憋着气,脚上自然没收劲,可把姜国平疼得脑仁嗡——的一下,身子顿时蜷缩起来,额头直冒冷汗。
姜国平的反应落在孙晓菊眼里,弄得她心里直打鼓,脑子也冷静下来,“国平,国平,你没事吧?”孙晓菊赶紧爬过去查看姜国平的情况。
姜国平缓过劲儿来,一把搡开孙晓菊,脸色黑沉嘴唇苍白,两眼直冒火星,咬牙切齿吼道:“我真是瞎了眼了,看上你这么这个泼妇!”
孙晓菊虽然平常总是跟刘三巧不对付,说话也呛声呛气的,嘴上总是不饶人,但孙晓菊真比不过刘三巧在自家男人心里的地位。
刘三巧跟姜国胜那是啥事都商量着来,夫妻协力;但姜国平和孙晓菊这一房,那就完全是姜国平的一言堂,不管大事小事孙晓菊都没资格发表言论。
这会儿被姜国平这么一吼,孙晓菊涨红了脸,嗫嚅着嘴角,缩着身子成一团,“国平,我……我……”
“你就是个泼妇!”姜国平捂着腰,不管不顾伸腿踹向孙晓菊,也不知道踢到哪里,孙晓菊闷哼一声,脸色登时变得煞白,说话都嗓子一时没有声音发出来。
“我真是……真是瞎了眼了!”姜国平捂着腰,唾沫横飞地直骂孙晓菊是泼妇,边穿衣服下床,踢上鞋子就朝外边去,还撂下话来,“这日子老子不过了!”
孙晓菊心里一急,也顾不得身上被踹的地方疼痛难忍,伸着胳膊挽留,“国平!国平!我知道错了!你别走国平!”
院子里,发疯的姜建民被黄玉霞劝回了屋。
姜国平出了屋子到院门口,正好碰到下班回来的姜国胜,大房屋里还响着孙晓菊杀猪一般的哀嚎,“国平,我错了!你回来!”
姜国平冷笑一声,也不知道是在对孙晓菊,还是在对眼前的姜国胜。
“老二,你可真牛逼,一句话舍出了那老些钱,真有志气!”姜国平说着继续出门,路过姜国胜胖乎乎的身子时,还故意往他肩膀上冲撞过去,“别不是你跟那丫头片子私底下商量好了咋分钱,这才阻止爹娘把钱要回来,你可真行姜国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