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傅,他耍赖。这棋根本不是这么下的!”
好不容易由繁入简看懂棋盘被喂了一口狗粮,结果又被当面丢了一盆狗粮的江陶很心累,并且不是很想说话。
她可不太懂怎么对付这个年龄的小姑娘,万幸还有江流在。
于是她皮笑肉不笑地把自己的衣袖扯了出来,对着一脸坦然的江流说道。
“平时玩可以,课上别跟着她瞎胡闹。要是被安老发现,可不是轻易能躲过去的。”
江流沉默了一会儿,就在她以为他不会回应的时候,他抬起头来,那双向来满是风霜的眼眸里出现了一丝丝笑意,“她喜欢。”
所以你就不能为了我收敛一点吗?
好歹五子棋也是小时候我教给你的啊!
江陶很心累,但是她并没有办法对付这两个骨子里都倔得要死的人,只能无奈地在站在那里听江流哄着顾斛珠继续下五子棋。
说起来,下五子棋下了整个棋盘都赢不了的人才,今日还真让她见到了啊。
不过,这一起都是是因为江流实在是太宠这家伙了!遥想当年,她除了教学的前三局赢过江流,之后那是被杀的片甲不留。
她在这边生无可恋,郑流光那边也不见得有多顺利。
戚百休和白珍珍都不是什么喜欢学习的人,自然棋艺也不见得有多高,两人凑在一起,不须看江陶都知道那棋局有多离谱。
不过她一直没听见戚百休的声音,只有郑流光教白珍珍一些基础围棋下法的温柔声音缓缓传来。
“你看,你下的这一子的直线紧邻的空点就是气。”
“要是这片区域有同色的子,那么气就会凝成一片,相反的话,这气便消散了。”
“围棋的目的,就是将对方逼到不得不使用虚著,到了这个时候,你便赢了。”
郑流光讲得不算深奥,但白珍珍依旧听得云里雾里,只是时不时地点点头亦或是发出一点声音,表示自己在听。
眼看江流已经把顾斛珠哄好,完全把她的忠告丢在脑后,她无奈地叹了口气,决定待会儿给江流布置点她十分乐意去做的任务。
这边不需要她管,十一皇子和十二皇子兀自下得痛快,也只有顾泽栖身边能去了。
其实从刚才开始,顾泽栖便一直在注意着顾斛珠那边的动静,但出于尴尬,江陶只能当作没看见。
她小步挪过去,先低声说了句对不起,然后才和一个木桩子一般杵在了那里。
顾泽栖一向是不受课堂拘束的,尽管今日凑巧他也在弈棋,也并没有人和他对弈,而是他一手执白一手落黑。先前郑流光跃跃欲试的请求都被他视而不见忽视了过去,此时他捻着一枚墨色的玉子,似乎也在看热闹。
就算听见了江陶的抱歉,也只低低地嗯了一声。
两人心照不宣地对几日前的事情闭口不谈,这几日来也常常是互相看对方神色,却在眼神交汇的那一刻迅速撤开。
若是有旁人关注,定能发现不同,可惜的是偌大的天书斋里并没有人关注两人。
乔梨在破郑流光之前摆下的珍珑,其他人都各忙各的,两人便那么诡异地维持了约莫半节课的时间。
钟声响起的时候,江陶长出一口气,头一次觉得这钟声悦耳,也不待与顾泽栖聊上两句,便逃也似的离开了。
顾泽栖捻着棋子思索片刻,也放下东西走了出去。
室内大家已经是坐的坐躺的躺,郑流光也无意拦着他们放松,三两步到了乔梨身边,与她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
清风院的歇课时间不长不短,整整一刻钟。
约摸过去盏茶功夫,有一个人动了。
那人停在郑流光面前的时候,她尚有几分怔愣。
毕竟她是忽然进来的,比不得江陶陪这群学生时间长,又比不得白珍珍性情活泼讨喜。大部分的歇课时间都是与乔梨一起过的,这倒还是第一次有人来找她。
起初她还以为他是来找乔梨的,正欲让开,就听见那人开口。
“郑姑娘,我有事相求。”
“戚小公子直说便是。”郑流光神色如常,全然把戚百休的到来当做是学生求助,“若是对于围棋还有什么不解的,我总结过一些口诀,对于初学者甚是有用。如若戚小公子不嫌弃,我今夜默写出来,明日就能带来。”
“不只是这个,还有之前那几首诗,我也想和你谈谈。”
“那几首诗?”戚百休说的太过坦荡,以至于郑流光一时没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
“就是前几日,你似乎很生气的那几首诗,是我写的。”
“所以,我们可以出去谈谈吗?”
知道他是为了那几首词来,郑流光自然答应了与他一道出去。
总归是个十七岁的男子,若是当众折了面子,怕也是不好过。
怀揣着一颗良师的心,郑流光跟着戚百休离了天书斋,左拐右拐到了一处僻静的亭台。四周都是假山,看戚百休那熟练的架势,往日应当没少来。
两人挑了方向不同的两边坐下,郑流光顶着戚百休欲言又止的视线率先开口。
“说起来那日也是我太过激动,先向小公子赔个不是。”
“这些日子我也听阿梨说了,你与江太傅是自小的玩伴,你们的关系我不好置喙,但他毕竟是你师长,万不可如此轻浮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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