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流光来得快,离开得也很快。
她刚踏出清风阁的门,安老便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将东西收拾齐整进了屋内。
“这些个小家伙, 一个比一个不省心。”
“玄凤那边憋着个大招,江家小子又带回来个大麻烦。”
“好好的一个清风院被当成问题少年收留所了,唉,人老了,不管事喽。”
这样说着,安老将手中信鸽放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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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安老所说,郑流光出了清风院便一路往将军府去了。
戚百休在江陶离开第三天便向她告了假,说是家中有事。自那以后,她便极少再见他,就算是偶然见到,也说不了几句话。
但毕竟事关江陶,戚百休和他是自小的情分,应当能抽出时间来的吧。
她这样想着,然后便在将军府门口吃了闭门羹。
“小姐,将军府的侍卫说小公子并不在府上,似乎在外忙碌,若是有事可以过些时日再来。”
她沉思片刻,而后沉声说道,“你告知将军府的侍卫一声,让戚百休回来之后去清河侯府一趟,说是江世子要回来了。”
车夫应声做事,不多时便驾着马车往城门口去了。
江陶与郑流光约在城外十里长亭见面,马车停在长亭外,她拒绝了车夫一道过去的请求,脚步轻缓地走了过去。
长亭里已经有两人等着了,见着她来,白衣公子疾走几步,却被一旁的小公子拽住了衣角,也只能站在原地等她过去。
离得近些了,郑流光才看清那个小公子的模样。
浅金色的衣袍上织满了大朵大朵的不知名花朵,双手上都戴着金丝露指套。眉目稚嫩,抬眼看来时一片娇憨神态,眼尾一点朱砂红,更显得可爱。
“江世子,这孩子是?”
“这便是之前我在信中与你提起过的恩人的孩子,姓薛,单字一个泽。”
“阿泽?”
“姐姐好。”叫阿泽的少年躲在江陶身后,面上有几分惊慌失措。
江陶摸了摸他的头,似乎是在安慰他。
“怎么你一个人来了,戚百休那小子呢,总不会是泡在校场里不出来了吧。”看到郑流光一个人来的时候,江陶十分诧异。
毕竟她离开的时候,郑流光与戚百休的关系已经有了不少的进步,凭着戚百休的厚脸皮,怎么也会有些新进展的。
但这么好的独处机会,戚百休竟然置之不理,活该单身。
“他已经许久未到清风院了,之前我去将军府,府上的人说他不在,许是有什么事吧。前几日我见了他一面,行色匆匆,面色也不太好。”
郑流光这么说,她倒是恍然大悟。
回来的路上,金泽和江流与她讲清楚了这半年来金浮部落的动作。
金满珠野心不小,暗戳戳地想要吞并楚阳这个庞然大物,多年来殚精竭虑,囤积粮草,日夜练兵,更是研制奇毒,力求成功。
尤其是这几年,动作更是频繁。
安插在楚阳各地的探子不计其数,却不知是因为忌惮还是别的什么原因,竟一直未往封京城安钉子。
金泽便是威胁前来楚阳做探子的人,这才从金浮部落逃了出来。他机敏异常,一出金浮便动用了景明公主仅剩的旧部,将他一路护送进了楚阳边界。
而接到消息的玉成帝更是第一时间将自己的心腹派了出去,阻挡那一波又一波的奇兵。
直到几月前,没人再找金泽麻烦,江流才把他安顿在杜衡城,回京复命。
戚百休的兄长戚盛管辖诏狱,在金浮部落动作如此频繁的时刻,想必两人都是忙得不可开交。
想清楚其中关窍,江陶也没那么在意戚百休没来这件事了。
“江流临时有事,走得急切。我也要进宫,不好带着这孩子,麻烦郑姑娘了。”这样说着,江陶把金泽从身后扯了出来,推到郑流光身边。
金泽还想挣扎,却在看到江陶的眼神后偃旗息鼓,安安静静地站在郑流光身边,只是躲开了她牵过来的手,一副认生的模样。
见他这般模样,江陶也知道他不自在,虽说身形小,心理却已经是和郑流光一般年纪了,自然不能牵来牵去。
“这孩子腼腆,郑姑娘只需指路,他自然会跟上的。”
“晓得了,江世子快些去吧。”
吩咐了这一句,江陶也行色匆匆地上了一旁的清河侯府的马车,云鹤许久未见自家世子,此时摩拳擦掌正欲大显身手,他马鞭一挥,马车便窜了出去。
见江陶离去,郑流光便和金泽大眼瞪小眼了一会儿。
还是郑流光感到些许尴尬,干咳几声,说道,“你与我一道去清风院,可以么?”
金泽眼眸里闪过一丝不耐烦,却还是强忍着点了点头。
得到了回应,郑流光便放慢了步伐,以防金泽跟不上。
她的动作实在是太明显,倘使金泽是个普通孩子,想必会十分感激她,但不巧的是,他最讨厌的就是这种温柔的人。
金泽懒得和她这么乌龟爬,几乎是小跑着到了马车旁,正想回声嘲笑几句,却猛的察觉了不对。
他神色一凛,回头厉声喝道,“别过来,快走!”
几乎是他出声的同一时间,马车里蹿出两人,都带着银白色的面具,露出一双黑黢黢的眼睛,手中圆月弯刀锃亮,直直冲着两个人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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