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贼心虚的柳煦儿绷起脸,暗戳戳的小手正要收回,却被她肖想了一路的那只手给反握住。
原来公主早就发现她的小动作,一时间柳煦儿也不知道应该先解释她为什么想要偷偷去牵公主的手,还是为什么执着着想要跟她一起走。
她垂着脑袋,小声嘀咕:“我怕你不开心。”
“公主,你看上去很难过。”
安晟慢慢停下脚步,盯着柳煦儿越垂越低的小脑袋:“有吗?”
听见这声反问,柳煦儿下意识抬起头想说有,却蓦然对上公主一双眼睛,引得她微微发怔。其实此刻的安晟脸上并没有太多表情,既不恼怒也不悲愤,平淡得就仿佛没有任何情绪。可柳煦儿鼻头一酸,却是莫名觉得比哭还让她难受:“公主,你别难过。”
便是这样轻轻一句话,却撩拨起安晟的整副心绪,心口的钝痛宛若火灼刀割,痛得令人难以忍受,无法呼吸。隐约间,安晟只觉有什么随着崩塌,他双手扶额,渐渐捂住眼睛:“煦儿,再抱抱我。”
“像上次在马车那样,抱抱我。”
柳煦儿恍然记起上次乘车出宫前往林府的路上,从恶梦中醒来的公主似乎也曾露出现在这般模样,脆弱得令人疼惜。
柳煦儿没有犹豫,张开胸怀拥抱这份脆弱。
当时公主让她猜猜梦见了什么,她说她猜不出来。
曾经猜不出来的恶梦,在这一刻似乎已经有了答案。
明明已是盛夏的夜,可安晟只觉透心寒凉,唯有细细汲取柳煦儿的温度,方能从她的拥抱当中感受温暖。所以当他依依不舍地退开这个拥抱,盯着月光描摹的这张脸,心中有个声音鼓动着安晟抬起柳煦儿的下巴,没有犹豫地在她唇上印下一吻。
“……”
柳煦儿眨了眨眼,没动静,继续又眨了眨。
两片乌密的眼睫像羽毛一般不停骚扰着另一方,不堪其扰的安晟不得不退开一些,幽怨地盯着她:“你就不能闭上眼睛?”
“哦。”柳煦儿恍然闭眼,等她想起好像哪里不对,一种略显生涩的温热触感再次抵上她的唇瓣。与前一次不同的是,闭上双眼以后这种唇齿相依的感官被无限放大,并且有种说不出的微妙与违和感。
究竟是什么让她觉得违和?直到两人分开,柳煦儿依然想不明白。不过感受到对方的鼻息缓缓退开,柳煦儿缓缓睁开双眼,不看不得了,一看公主双颊绯艳,眼波流盼,那叫一个春|色无边。
柳煦儿倒抽凉气,赶紧捂住口鼻,生怕流鼻血、口水跟着掉下来。哪知这个动作令安晟误以为她在嫌弃自己,登时目露凶光:“你敢嫌弃我?”
“没、没,我是怕口水掉下来了。”柳煦儿连忙澄清。
安晟不知想到什么,耳根渐渐发红,整张脸跟红苹果似的,一时间竟不知应该与柳煦儿说点什么。反倒是柳煦儿愣完之后,伸手摸着自己的嘴巴:“公主,你没告诉我除了抱你还得亲你。”
但见柳煦儿一脸泰然,浑然没当一回事,安晟非但觉得自己在欺负老实人,还有点自作多情,登时气闷得不行,干脆破罐子破摔:“那你以后记得了,让你抱抱我的时候还得亲我一下。”
柳煦儿略略琢磨完,扒着公主问:“那现在还亲么?”
安晟偏头觑她一眼:“只要你不讨厌。”
柳煦儿双眼铮铮发亮,直接往他嘴上么了口,别提多主动。
“……”
安晟的心一下子美了。
两人大手牵小手乐颠颠离开之后,相隔不远的昏黑角落缓缓走出一个人,文潮静静盯着她们离去的方向,微眯双眼。
命悬一线的太后从鬼门关被拉回来以后,足足昏迷了两天才悠悠转醒。
彼时床榻边上围了一圈的人,太后逐一扫了过去,眼皮重重阖起来:“一个个别跟哭丧似的,哀家还没死呢。”
虽然之前已经把命救了回来,但太后迟迟不醒,众人未免悬起了心。好在千盼万盼,总算把眼睛给睁开了,安晟登时咧嘴:“不枉皇祖母拜了那么多菩萨佛祖,您老定能活个七老八十长命百岁。”
要不是大病初愈,身子还使不上力,太后非得握拳头捶他一记:“贫嘴。”
“菩萨保佑、祖宗保佑,您终于醒过来了。”这两天都是安晟与皇后衣不解带守在太后榻前,刚刚听说她有转醒的迹象,皇帝还有其他嫔妃大臣和公主们都赶来了。
眼见太后已经平安渡过最艰险的时候,兰儿和太医以静养为由将其他人给扫了出去。皇帝有意留下来与太后说一说关于昭平的事,皇后带着昭燕与安晟提前跨出房门,留他们母子二人单独说话。
“陛下约莫是想与太后商量昭平的去留。”
皇后边走边与安晟说:“出了这样的事情,陛下大抵不想再留昭平了,我们商量过送她出家为尼,消消身上的戾气与罪孽。不过她的恶劣行径毕竟与太后有关,我们还是打算先问过太后再作处置。”
“可是她还这么小……”昭燕‘啊’了一声,面露恻隐:“她那天哭了一晚上,隔天就病倒了,到现在还没好呢。”
昭燕素常与昭平接触得少,不过作为长姐,即便知道昭平干了罪大恶极之事,心里却多少还存着些关护妹妹的心,尤其那晚之后昭平被皇后带回去,昭燕听她夜夜啼哭,免不得生出恻隐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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