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若是她坐下食用,那堂堂王爷看着她坐在地下用饭,那样似乎也是极为不妥。
她有些犯难了,脸上的神情有些纠结,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谢燃见她蹲在那儿,身子僵着,神情犹豫,再瞧瞧她的视线落在前面的菜碟中,心里明了了几分,他正欲开口时,又忽然觉得这样的沈清,比起平时那副总是淡定自然,处事不惊的她,看着顺眼多了。
“你就坐在地下,将它们用了。”谢燃挑眉,饶有兴趣地盯着沈清说道。
沈清脸色慢慢浮现了薄薄一层粉红,她实在不明白这王爷的恶趣味,怎么喜欢看人用饭。
然后她拘谨地跪坐在地下,然后端着饭碗,慢慢扒着碗里的饭。
“莫非是王府里的菜肉不好吃?”见她一直只吃着白米饭,谢燃有些不满。
正要咽下嘴里米饭的沈清,忽然听到这句话,连饭都来不及咽下去,然后倏然瞪大眼眸,猛烈地摇头。
瞧着她此时圆鼓鼓地腮帮子,眼眸微圆,亮晶晶喊着水光,冲着自己摇头,谢燃不禁觉得这样的她可爱极了。
然后想到了那日,她忽然绊倒其他婢女的模样,奶凶奶凶的,像是一只刚刚学会露爪的小野猫,而现在她像是一只刚刚学会吃奶的小奶猫。
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刻,沈清正胡乱地夹了一大筷子菜堆在她碗里,然后在那吃着,但嘴里却是尝不出半点味道,味同嚼蜡,只是想着快点结束。
因为快速地吃着饭菜,猝不及防间沈清就被呛着了,瞬间咳嗽连连,一张小脸呛得满脸通红,布满潮红。
不知怎的出于什么反应,谢燃竟然覆上手掌,想要放到她的背后,给她顺顺气,他察觉到自己的动作后,都微微愣住了。
但许是因为有人在,在他犹豫着的时候,沈清很快就止住了咳嗽,只有那双眼眸泪汪汪的,带着点点星光。
“吃慢些。”谢燃的语气有些轻柔,但这句话说出后,他又觉得有些不妥,随即补充道,“你可不要成了本王府里,第一次被呛死抬出门的人,本王可丢不起那脸。”
“是。”沈清刚听见他柔声说话时,想着这王爷只是脾气不太好,但心底还是善良的,但这一番话后,觉得是她自己多想了。
此时正值午时,蝉声鸣鸣,微风吹来,惹得紫竹林里竹叶窸窸窣窣地响着,谢燃的心里却是觉得一切不错,蝉声鸣鸣不同于往日不停的聒噪,倒了有了几分雨季里滴滴答答雨声的感觉,令人心境平和。
沈清将那一碗的米饭,渐渐用到了底,一荤一素的菜里,笋丝炒肉已是用得差不多了,只余下那道炝凤尾。
见此,谢燃的嘴角不自觉地向上扬了几分,又瞧见剩着的炝凤尾,眼眸里有着几分好奇。
而沈清现在感觉她已经撑饱了,又瞧见她剩下的饭菜,有些犯愁,这怎么可能全部吃完呢。
谢燃自然也发现了这件事,于是好整以暇地顺了顺衣袍,等着沈清楚楚可怜地向他告罪,然后再轻声哀求一番。
但沈清咬咬牙,又慢慢进食了。
只是现在的胃里满是食物,今日中午忽然吃了这么多,胃部有些不适,,现在又强撑着继续吃,吞咽饭菜的时候,忍不住一阵干呕。
闻声,谢燃眉头又是微微一蹙。
等把干呕的感觉强压下去后,沈清擦了擦嘴角,正想请罪时。
“吃不下就别吃了,难道想做撑死抬出去的第一人?”
沈清的手微微一顿,然后回道:“奴婢不敢。”
此时两人都站立在竹林里,都没有说话,一片沉默,气氛有些沉默。
“家中可还有人?”谢燃把玩着腰间的玉佩,随意地问道。
“没有。”沈清一板一眼地回答着。
“可有心上人?”
闻言沈清却是心里一阵吃惊,连心跳都快了几分,然后脑袋快速地思考着怎么回答,她第一瞬间想的是,如果向王爷回答心上人是卫河,他会不会为她下旨。
但马上她就清醒了过来,这卫河是王爷的贴身侍卫,他们相伴时间甚长,那里是她能够插上话。现在王爷问这话,恐怕不是想要为她做主婚嫁的。
而且现在她是王府里的奴婢,按理说就是王爷的人,现在却对王爷说她的心上人是他的贴身侍卫,那这脾气乖张的王爷,必然是勃然大怒,觉得她在讽刺他比不上一个侍卫。
见沈清在他面前沉默不说话,谢燃的呼吸都不经意间快了几息,心情也烦躁了起来,听着这蝉鸣不断,觉得甚为烦躁。
“没有。”沈清低眉顺眼地回答了这个问题。
谢燃的嘴角淡淡地噙了一抹笑。
微风阵阵徐来,竹林里的落叶也潇潇洒洒地在空中旋转、风舞着。
忽然谢燃的脚步向着沈清靠了几步,然后站立在她面前,两人相隔很近,沈清可以清晰看见他身前绣着的精美祥云纹图案。
接着谢燃的手动了,先是轻轻掠过她的脸颊,惊得她猛地闭上了双眼,然后直接覆上了青丝,沈清有些迷惑地睁开眼眸,感觉到这王爷的手在她头顶似乎动作了一下。
“诺,看落叶。”谢燃的手放了下来,手掌白皙张开,手心里面正静悄悄地躺着一片绿色的竹林。
“谢谢王爷。”沈清的脸颊微红,泛着暖玉般的光泽,行礼道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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