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与皇上走到内殿,皇上猜出太后必然是会为谢燃求情的。
“皇上你就给他罢,只是借用个御医。”太后低叹着气说道。
“母后您就是太惯着这孩子了。”皇上脸上也是愁眉不展。
“能不能救活还不一定,咱们何必犟着呢?”太后平静的说着,“若真是现在就死了,那这件事会永远隔在我们中。”
皇上没有说话,似乎正在思考。
“现在这个女子死了,就是死在了燃儿最情深的时候。万一他要真是做出了傻事情,咱们怎么有脸面去见他父母。而且他对那女子的情谊就真能长长久久了吗?”太后继续劝说着,忽然她瞥了眼皇上继续说道,“那张御医给这清夫人,那柔贵妃这些人也把了不少脉,开了不少方子吧。”
皇上的脸上闪过一阵尴尬,讪讪地咳嗽了声,唤来身边的太监低语了几句。
于是太监脸上有了几分喜悦,一溜烟地跑了出去与谢燃传话。
等到谢燃带着张御医回去的时候,天色已是渐暗,宫门马上就要落锁了。
他直接将张御医甩在马背上,就火急火燎地往王府赶路。
一路上张御医被颠地脑袋晃晃荡荡,分不清东南西北。等到了地方,谢燃将张御医放下了,他已是半瘫了。
“救人乃是万分紧急之事,还望张御医多多包涵。”谢燃对着张御医神情严肃地说着。
这番话一下子把张御医昏昏沉沉的脑袋弄清醒了,虽然刚才他被颠得难受极了,心里忍不住说些坏话。但是这辰王的性格那是整个盛京城内家喻户晓的事情,像是刚才那种事情在辰王身上都是见怪不怪的。
眼下辰王却是客客气气地说着漂亮话,张御医心里有些发憷,立马恭敬回答道:“救人之事,自然是要紧急的。”
周围有侍卫早已备好了轿子,谢燃赶紧让张御医进去,抬轿子的轿夫,是他早就让卫河备好的,力气大功夫足。抬得轿子脚劲快又大,里面坐的人也是如履平地,不会被晃得头昏脑涨。
很快张御医被抬进了院子里,沈清也是静悄悄地躺在那儿了,身上也被简单清理过了,换上了舒适感觉的素白色衣袍。
谢燃领着张御医进了里屋,张御医隔着垂帘,细细地把着脉,脸上的神情严肃。
而谢燃进了垂帘后,见到了沈清此时那惨白、没有半点血色的脸蛋,连呼吸都极其细微。
谢燃小心翼翼地用手腹轻轻地蹭了下沈清的脸颊处,那儿曾经也是饱满柔软的,现在大概只剩下那生硬的骨骼了。
见张御医把脉完了后,谢燃使了个眼色,幸好张御医天天在深宫中讨日子,这点眼力见还是有的。
到了外室,张御医才眉头紧锁地说道:“这位姑娘现在可谓是半只脚都踏进了鬼门关了,哪怕还有半只脚,但也没有留在阳间了。”
谢燃的脸色一下子就苍白无力,脸色的憔悴怎么也遮盖不住,整个人无力地向后跌倒着。
张御医赶紧一把扶住,他一个年过半百的人了,如今还要搀扶这年纪轻轻的王爷。
“张御医,这件事情只能成功,你行医多年,临阵脱逃怎行?”谢燃用力握紧手掌,不到最后一刻,他绝对不放弃。
张御医瞧着谢燃的表情,也知道他对这姑娘看得极重,连他都被请来为她诊治,心里也不敢马虎,认真说道:“微臣一定尽全力。”
张御医便下手开了方子,将方子交付给谢燃时,他低叹一口气说道:“这方子乃是龙虎之药,极其凶猛,姑娘身体孱弱,恐难承受。若是求生意识强烈,尚且还有一线希望。”
谢燃颤抖的手接过了方子,“求生意识?沈清有吗?”这个问题他自己的心里早已有了答案,可是他不敢承认,只能自欺欺人。
药煎好后,是谢燃亲手端着药喂给沈清的,他没有服侍人的经验,加上沈清现在昏迷状态,喂得药全部流了出去,谢燃只能命她人喂药。
他站在一旁,看着那药一勺一勺地喂给沈清,他双手颤抖,眼眶也红了。
下人们喂了药,感觉退了出去,留下沈清与谢燃在一屋。
谢燃的眼泪啪嗒一下滴在了沈清的手上,他赶紧慌张地擦了擦,生怕打扰了她。
他轻轻握住沈清的手,声音有些哽塞,“沈清你醒来好吗?我再也不吓唬你了,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然而回答他的只有这一室的静谧。
对谢燃来说,现在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身心煎熬,他不知道结果,又偏偏心存希望,但结果似乎又是显而易见的。
他忽然瞥见书案上的佛经,是沈清以前抄写的,他忍不住仔细又温柔地抚摸着上面的字迹,嘴里低低喃喃道:“佛啊,她这一辈历经苦难却始终善良,有什么苦难,就请让我一人为她承担。”
这一夜从来相信命由己,不由他的谢燃,跪在沈清的床榻边,时时刻刻忏悔着,向佛祖许下愿望。
可是天渐渐亮了,沈清还是昏迷的状态,那么醒来的机会也越来越低了。
第63章
谢燃抬头望着外面的天空,那种满怀遗憾地无力感,让他整个人仿佛苍老了十岁。
忽然,这时候沈清浓密整齐的眼睫毛颤了颤,秀气的手指也动了动。
谢燃立刻眼尖地瞧见了,他立马冲到了沈清的床榻边,半蹲在床榻处,手先是轻轻地握了下,又畏畏缩缩地放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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