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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喝了满肚子的酒,楚元庭脸色酡红,仍是一肚子的邪火。
    夜深了他被带回府中,支开身边的人,摇摇晃晃地向西院走去。
    西院夜深人静,笼在一片朦朦胧胧的黑中。
    楚元庭打了个酒嗝,擦擦嘴巴,他抬头看了看西院的墙头,缓缓地爬了上去。待他蹑手蹑脚地进了后院,耳边突然听见一声嗷呜。
    楚元庭身子一僵,出了一层汗,那被酒气熏染了的脑子清明了一瞬。
    他慢吞吞地回过头,一只大狗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他猛地飞扑过来,远远地,楚元庭看见那狗白森森地牙发着寒光。
    楚元庭拔腿就跑。慌不择路逮着墙头便爬上去。
    刚上去,他没站稳,又喝多了酒身子发软,竟直直地摔下墙头。
    “咔擦”两声,楚元庭脑袋先着地,他觉着自己几块颈椎骨痛的厉害,接着眼前一黑,登时动不了了。
    不多时他听见院中有声音不远不近地传过来:“刚才是追风叫了吗?是进来贼了吗?”
    另一个护卫瞧着墙头笑:“想必是外面的贼吧。不必在意。”
    ·
    是夜,骊山大狱。
    几位小黄衣埋头急匆匆地走进骊山正堂。
    堂中,灯座遍布,亮如白昼。
    正座之上,一道明黄身影坐在一架太师椅上,他支着额,一双透亮的黑眼睛逡巡着堂下。左右两边座下各坐着一位老者。左边是首辅宇文湉,右边站着的是审刑院朱大人。
    堂下,楚大夫人同杜家两兄弟,以及几位告密者跪在一处,未敢抬头。
    不多时,外面传来锁链碰撞的声音。林司空与楚珣在十几人的陪同下进来。
    林司空花白的发轻轻一荡,颤着手见礼,要同其他人一般跪倒在地上。
    昭明帝忙挥手:“免礼。”
    “朕今日来此是便是亲审此案。”
    林司空道:“圣上如此匆匆亲自来审,是老臣无能,老臣惊惶。”
    昭明帝摆手,轻轻哼一声:“我为何如此匆忙,这般诸卿想必不知。”
    “今日,早堂过后,朝中半数武将跪着为楚卿求情,求朕亲自审查此案。
    “朕先前只知楚卿有□□打仗之能,却是不知原来楚卿还有叫人死生相随的本领。”
    他话音和煦,话音却重,所有人都听懂了他的意思,皆伏在地上。
    楚大夫人随着众人伏在地上告罪,心上却得意:自古一来所有圣人最厌权臣两件事:一来是结交大臣,二来是兵权过盛。
    很明显,楚珣这个孽种竟是两件事情都占了。昭明帝如今如此生气,那他焉有命在?
    楚大夫人越想越得意,垂着的脸上简直要控制不住笑意,笑声惹的一边的杜永吉不住的看她。
    楚珣告罪。锁链砸到地上发出哐哐得回声。昭明帝却未看他,直截了当:“既然如此,话便不必多说,就楚卿谋反之案,朱大人开审,诸位没有异议吧?”
    审刑院朱大人刚正不阿是出了名了,堂下众人听昭明帝这般说自是没有异议。
    那几个告密者手中的证据有密函,有旧物,有理有据。手中还有人证。谋反不是小事,不多时,底下便密密麻麻地跪满了人。
    堂下几个旁听的武官忍不住打量,见都是熟面孔,有很多还是楚珣身边之人。
    他们都未说话,只是伏在地上,但是在这个关窍处站出来,便是不说话也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眼下这些证据足以将楚珣的谋反坐实!为楚珣求过情的武官皆心惊肉跳,忍不住未楚珣捏汗。
    堂上,宇文湉讲这些放在眼里,满意地勾唇轻笑,众人都以为楚珣谋反之事板上钉钉之时,变故抖生,告密者中突然有人掀开自己脸上的面具,跪在地上,痛陈自己被人要挟,只得无奈做假证。
    众人正懵着,那些被带上来的人证竟也跪在地上附和。
    片刻,众人反应过来,他们竟然当着圣上和宇文大人的面当场反水!
    宇文湉脸上的笑容僵在脸上,半晌脸色阴沉地看向楚珣。
    偏这个时候楚珣有所感,也抬起头来。他眉目冷黑,唇角夹着讥笑和嘲讽。
    唇角微动,他朝着宇文湉说话。
    隔着很远,宇文湉看清他的口型,他说的是:“好戏开场。”
    堂下登时乱了起来,朱大人高喝几声,惊堂木一拍控制场面。
    那告密者往前走几步,重重跪下,掀开自己的外袍,从里面拿出一打子一模一样的信来。
    高声道:“如今誊楚大人字的字模正在那南安坊如意酒楼的地下一城,若是陛下如今封锁骊山,派自己的人前去,定能找着证据。”
    朱大人又问:“你就凭这个便能断定楚大人没有谋反?或许是你反水,在这里演两面派。”
    那人高声道:“在下问心无愧。”
    “你有什么证据?”
    那人站起身,从自己的衣袖中拿出一把匕首,直直从心头下面划开。
    一时间鲜血涌出,沾湿了他的衣袍。他浑然不觉,伸手将自己的胸襟扒开,直直扎进自己心口下面:“在下问心无愧,特剖心为证!证明在下所言非虚。”
    朱大人忙站起身要人替他包扎,道:“何至于此?”
    那人嘘嘘地喘气:“在下如今剖心只是因为楚大人对我有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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